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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舅舅也不過是個六品官罷了,舅母每次來還都嫌這兒嫌哪兒的,話里話外的說鄉下如何如何不好,眼睛恨不能長腦瓜頂上,更何況陸家了。

    故此,跟陸敬瀾接觸必須把握分寸,真要有閃失,恐怕爹娘也兜不住,所以青翎雖總拖著他出來,卻從不敢胡來,如今他自己想玩,自然最好,捉螢火蟲至少也能動動,比坐著qiáng。

    青翎笑眯眯的點頭:「那敬瀾哥哥可要多捉一些,不然,做的燈不夠亮,可不好看。」

    陸敬瀾眼睛都亮了,躍躍yù試:「小翎兒放心,敬瀾哥哥一定捉許多螢火蟲,給你坐做一盞最亮的燈。」

    後頭的長壽看了眼分外興奮的少爺,又瞄了眼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瘋丫頭,忽心裡又生出那個念頭,少爺不是真瞧上這丫頭了吧,不能吧,這丫頭除了有點兒小聰明,哪兒好啊,就這個瘋勁兒也不能當不了陸家的媳婦兒啊。

    就算這丫頭不瘋,胡家跟他們陸家門不當戶不對的,也成不了姻緣,自己這想什麼呢,根本是沒影兒的事兒,忙拼命搖頭,再一次告訴自己,這絕無可能。

    ☆、第10章分外和諧

    怕外頭的日頭曬壞了孩子們,胡老太爺催著他們回去睡午覺。夏日永晝,到了晌午頭上,即便青翧這樣jīng神頭大的,也都蔫頭耷拉腦的,想著睡醒了也差不多天黑了,便聽話的回屋歇著去了。

    青翧惦記著青羽要給自己糊小紗簍裝捉來的螢火蟲,便賴著回了青羽青翎的院子,一腦袋鑽進青羽屋裡,踢掉鞋子爬上炕,拿過個靠枕抱在懷裡,嚷嚷著今兒晌午就在大姐屋裡睡午覺,任福子怎麼拉怎麼勸都不動勁兒。

    青翎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耳朵:「你還真成賴皮了,你在這兒躺著,大姐在哪兒給你糊紗簍啊?」

    青翧眨眨眼:「大姐只管做活兒,我保證不搗亂,乖乖的睡覺。」說著緊緊閉上眼,卻能瞧見兩顆眼珠子隔著眼皮滴溜溜的轉,哪是睡覺的樣兒。

    青翎只能哄他:「你在這兒可不成,要不,去二姐屋裡睡吧,我讓小滿給你打扇好不好。」好歹的哄了過去,姐倆才算鬆了口氣。

    青羽叫立夏把紗布跟細竹篾子拿過來,又叫外頭的婆子去小灶上熬了一碗糨子,青翎撐著下巴,瞧著絲線在她姐漂亮的手指上繞了幾圈,一個漂亮的架子就成了,再把裁好的紗布用粘在架子上,上頭留了活口,只要把螢火蟲裝在裡面,系上口子,就是一盞別致的小燈,忍不住道:「姐你的手真巧。」

    青羽見小丫頭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誰都會做。」

    青翎擺弄了一會兒:「可像大姐做的這麼好就難了。」

    青羽:「別說姐了,倒是你,娘之前還擔心你的針線女紅學不來呢,今兒見你fèng抄網,可是有模有樣的,怪道娘總說你聰明呢。」

    青翎撓撓頭:「fèng抄網簡單啊,可繡花就難了。」

    青羽笑了起來:「繡花最收xing子,你這個xing子才該繡花呢,總歸不是小子,橫是不能總毛毛躁躁的吧,眼瞅著一天比一天大了,也該收收玩心了。」

    青翎也知道自己這幾年有點兒玩瘋了,上一世的經歷,讓她對外頭的世界充滿嚮往,她渴望像一個健康的孩子那樣跑跳玩樂,故此,一擁有了健康的身體,就撒歡了。

    如今大姐一說,青翎也覺得自己是該收心了,至少不能背著這個瘋丫頭的名聲,小時候還罷了,等大了可是麻煩,自己不在乎,卻還有爹娘,還有兄姐弟妹呢,胡家出個瘋丫頭,說出去可不好聽,這裡終歸是古代社會,女孩子的閨譽,名聲是極為重要的,甚至重要過生命,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讓別人因為自己輕看了胡家,輕看了自己的兄姐弟妹。

    青羽見她發呆,伸手揮了揮:「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青翎道:「等過了這個伏天,大姐就教我針線吧。」

    青羽笑著點點頭,知道自己的話這丫頭是聽進去了。

    姐倆說著話兒糊了十來個沙簍,眼瞅就大功告成了,忽的天色暗了下來,一陣涼風夾著絲絲縷縷的cháo氣,從紗窗chuī進來,立時就驅散了屋裡的悶熱,涼快了不少。

    立夏推開窗屜子,往外望了望忙道:「瞧著西北的天頭上來了,這是要下雨呢。」忙招呼婆子把院子裡晾的衣裳帕子收進來。

    剛進屋就聽見一聲悶雷響過,頃刻間大雨傾盆而落。

    青翧給雷聲驚醒,一咕嚕爬起來,扒著窗戶見外頭嘩啦啦的下雨,小臉頓時失望的不行,還不死心跳下炕就往外跑。

    外頭雨大,小滿生怕他淋了,跟福子拿著傘追了出去。

    青翧已經順著廊子跑到青羽屋裡去了,一進屋就嚷嚷:「二姐二姐,下雨了怎麼辦?」

    青翎道:「還能怎麼辦,在家睡覺唄。」

    青翧嘟起嘴,看了看手裡的抄網,又看看桌上的紗簍,癟癟嘴眼淚掉了下來。

    青羽跟青翎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好笑,青羽沒轍的給他擦眼淚:「多大的事兒就值當哭,前些日子,嚴先生罰你打手板,也沒見你掉過眼淚,為了玩倒哭了起來,叫人知道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青翧也覺得自己哭的沒道理,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抹了抹眼淚:「誰,誰哭了?」說著還忍不住抽搭了兩下,那樣兒既可憐又可愛。

    青翎好笑的道:「就是,我們青翧是男子漢,怎麼能因為玩就哭鼻子呢,是不是。」

    青翎一句話說的小傢伙小臉通紅,卻仍道:「二姐,那咱們今兒的抄網跟紗簍都白做了啊。」

    青翎:「怎麼是白做了,這些東西也壞不了,今兒下雨明兒還能下不成,就算明兒也下,早晚有晴的時候,姐跟你說,這下雨之後,螢火蟲才多呢,到時候想捉多少捉多少。」

    青翧:「真的嗎,二姐怎麼知道這麼多事兒?」

    青翎:「爺爺說的啊,而且,今兒下了雨,明兒咱們可以去西邊的糙甸子上找蘑菇,回來讓廚子給你炒蘑菇吃,豈不更好玩。」

    青翧眼睛都亮了,一個勁兒點頭。

    西邊的糙甸子原先是一片荒地,臨著河灘,水大的時候衝來衝去就成了鹽鹼地,種了莊稼收成也不好,也就沒人願意種,日子久了就荒了起來。

    胡家老太爺嫌光禿禿的額不好看,弄了些糙籽灑在上面,一來二去的倒成了一片綠油油的糙地,莊子上養的牛羊牲口,時常拉過來放一陣,養的格外好,索xing也不就什麼都不種了,就當成放牲口的地兒,也便宜了青翎他們,多了個玩的地方。

    只不過因為臨著河,沒有妥帖的人跟著,她娘是嚴謹他們過來玩的,當然,如今應該不會管了,有大哥表哥跟陸敬瀾在,去哪兒都有一幫人跟著,也就不用擔心了。下了雨,自然是河邊最好玩了。

    聽了青翎的話,青翧也不鬧著捉螢火蟲了,眼見著外頭的大雨轉成了小雨,青羽催著弟妹去爹娘屋裡吃晚飯不提。

    且說陸敬瀾這兒,長壽端著飯菜進來,卻見少爺盯著窗戶外頭看,臉上仿佛有些憂愁之色,自從來了胡家,少爺極少有這樣的神色,而且胃口也好了許多,雖說這裡的食材遠不如府里豐富,味道卻好。

    胡家有自己的菜園子,就在前頭不遠的農莊邊兒上,胡家養的牲口,豬仔,jī鴨也都養在那兒,由著胡家幾個年紀大的老奴僕打理著的,主要供著這邊兒宅之里吃用。

    大概因為新鮮,所以做出來的菜格外好吃,今兒廚房做的是少爺最喜歡的糖醋ròu,一盤素炒芹菜,主食是一碗jī湯下的銀絲面,因為少爺吃的不多,菜量都不大,即便如此,跟以前比,也了不得了。

    來胡家之前,就為了少爺吃飯,差點兒把夫人愁死,不管多喜歡吃的菜,也不過夾上一兩筷子就撂下了,在胡家才吃的卻多了起來。

    說到這個,長壽真心服了靈惠寺的方丈大師,簡直就是活神仙啊,說的話真心靈驗,自從來了胡家,少爺的身子真是一天一個樣兒,如今夜裡睡得踏實,人也胖了一些,這麼下去再養上幾個月,說不定就全好了。

    想著把筷子遞了過去,卻見少爺拿著筷子半天不見動彈,仍側著頭望著窗外,不知想什麼呢,長壽忍不住問了句:「少爺您瞧什麼呢?」

    陸敬瀾收回目光,瞥了眼對面撣瓶里cha的抄網,臉色有些暗淡,搖搖頭:「沒看什麼。」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就放下了,揮揮手:「撤下去吧。」

    長壽道:「少爺您再吃些吧。」見少爺看過來的目光,忙閉上嘴,琢磨今兒晌午少爺吃了半塊餅子,或許是不餓呢,只能收拾了下去。

    青翧生怕雨停不了,這一宿都沒睡好覺,一會兒起來趴著窗戶往外看看,一會兒側著耳朵聽聽,一直到外頭雨停了,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轉天一早就爬了起來,套上衣服就往爹娘院子裡來了,眼巴巴盼著吃完了早上飯,拖著青翎就往外跑。

    翟氏夫人是知道他們今兒要去西邊糙甸子上玩的,青翎剛來的時候就說了,如今嚴先生病著,也上不了學,出去玩玩也好,尤其敬瀾,多出去走走,對身體大有好處,便點頭應了,還是讓胡三跟著,畢竟那邊兒臨著河,雖說青羽青羿子盛都大了些,到底還是孩子,一玩起來難免疏忽,還是得有妥帖的人跟著才行,很是囑咐了幾句,才放他們去。

    跟上回一樣套了牛車,兩輛牛車載著一群孩子晃晃悠悠的奔著西邊去了。

    到了地兒,車把式一停車,青翧就先跳了下去,連跑帶跳的撒起歡來,青羽搖頭道:「這小子怎麼跟鬆了韁繩的野馬一樣。」

    青羿道:「什麼野馬,我看像只野猴子,一會兒仔細他竄樹上去摘果子。」周圍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胡管家指揮著小廝在樹蔭下先鋪一層油布,上頭再鋪上糙甸子,昨兒下了雨,地上cháo,怕他們坐久了受涼,尤其敬瀾少爺跟他們三小姐,身子都弱,可禁不住地上的寒氣。

    長壽從自己包袱里拽出過軟墊子,想讓少爺坐在上面,不想青翎卻過來拉陸敬瀾出去找蘑菇,長壽忙道:「二小姐,糙地上cháo氣重,今兒日頭又大,我們少爺身子弱,可禁不得。」

    青翎雖覺長壽有些過於婆媽,但想到陸家,還是放開了陸敬瀾:「那敬瀾哥哥先在這兒歇著,我去找蘑……」話未說完就被陸敬瀾抓住手:「小翎兒不說我多曬太陽好嗎,我跟你一起去。」推開長壽拽著青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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