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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0:51 作者: 貓說午後
商朔自是覺察出了知遙的心思,計上心來,便順勢將相關的信息,都透露給了知遙。
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比武場外,罕有人跡的峽谷中,折允正同一名身著金甲聖衣的男子站在一起。
折允沖那名煊赫派弟子行禮:「見過兄長。」
黎知允不屑冷哼一聲,說道:「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如今又是流芳派的弟子。就莫再要以我弟弟的身份自居了。」
折允眼底閃過一絲陰冷,行禮起來後,面上已恢復他慣常那副溫和笑意。
黎知允雙手背後,緩緩在他面前踱步:「父親讓你找回時拂曉,你找了十八年一無所獲。如今時拂曉歸來,同九尾墨狐簽了魂契,讓你儘快借時吟之死,挑起流芳派內亂,你也挑不起來。」
黎知允看向折允:「怎麼?你這幅樣貌,連個小姑娘的心都拿不下?」
折允喉結微動,說道:「時拂曉素來是個有主見的,想攛掇她,沒那麼容易。」
黎知允冷嗤一聲:「這麼些年過去了,即便做了流芳派的首席弟子,你還是個廢物!同你那賤人娘親一樣,始終上不得台面。」
折允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忽地引咒出手,山谷中大樹的根部盡皆從地面破土而出,仿佛萬千巨蛇朝黎知允襲來。
黎知允恍若未聞,輕輕抬手,腰間佩劍出鞘,引咒捻訣。頃刻間,一柄劍,化作千萬柄利劍,貼著地面朝襲來的樹根砍去。
頃刻間的功夫,黎知允便破了折允的法陣,將他一腳踹到在地,踩著他的胸口,用劍挑起他的下巴。
「如今是有膽量了,敢同我出手。縱然你境界比我高一點,但是金克木,你如何是我的對手?除非你再加把勁,修上九重天,興許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只可惜,你好像不是修行能一日千里的天選之子。」
折允含垢忍辱這麼些年,可他唯一不能忍受旁人辱他母親。尤其是生母占著父親仙侶之位的黎知允!
折允記著父親給他的許諾,冷笑出聲,死死盯著黎知允的眼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來日我未必不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黎知允聽罷,笑意更是充滿嘲諷,從乾坤袋取出一枚金印,拿在手裡,在折允面前把玩。
折允見此金印,面色微變。
但聽黎知允接著道:「你是說這個嗎?繼承煊赫派掌門的憑證?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替父親拿下流芳派,就能繼承煊赫派掌門之位吧?動腦子想想,金系掌門,你一個修木系仙法的,做得成嗎?十年前,這枚金印,父親便已傳給我了。」
折允雙眸幾欲泣血。
幼時在煊赫派受過得所有侮辱,所有折磨,那些人的嘴臉,都在折允心裡更加清晰的浮現。
娘親的死,團團的死,逼得他伸手,想搶回黎知允手裡的金印。
那是他為娘親和團團報仇的唯一希望!
黎知允踩折允的腳更加用力,如此還不夠,復又引金絲網將他困在地面上。
金印在他手裡把玩,他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折允。
看著折允碎裂的目光,看著折允拼命想抓近在咫尺的金印,卻永遠也抓不到的樣子。
黎知允語氣戲謔,看著折允,就好像鴻鵠看著螻蟻:
「你現在是不是很恨父親,明明答應了你,利用了你,你在流芳派潛藏九百多年,忍辱負重,父親卻出爾反爾,將金印傳給了我?」
「你不僅恨父親,你還想殺了我吧?甚至還想著,從今往後,我們讓你做的事情,你一件都不會做!你想反抗,想永遠不再做別人手裡的棋子。」
「可是有用嗎?你是煊赫派掌門黎明戈之子,卻成了流芳派首席弟子。你若生了反叛之心,我便將你的身世公之於眾。你猜流芳派會怎麼對你?其餘四大流派又會怎麼對你這個臥底?」
黎知允府下身子,在折允耳邊道:「即便你恨,你怨!你永遠都姓黎!你的命運,永遠只能和黎家綁在一起!可惜黎家卻從來瞧不上你,你還不得不繼續為這個傷你辱你的黎家賣命!」
「這就是……你的命!」
黎知允垂著眼皮俯視著他:「如今流芳派仙尊歸位,決不能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儘快挑起流芳派內亂,記下了嗎?」
說罷,黎知允御劍離去,在空中解了束縛折允的金絲網。
折允躺在地上,目光空洞,終是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衣領。
想想自己這千歲的光陰,折允忽覺諷刺,無比的諷刺,他忽地大笑了起來,血與淚齊落,心似被利刃割裂,碎成千萬塊。
他的眼前忽然出現商兀凝的身影,天知道他有多羨慕她,恣意任性,隨心所欲,明艷如光……
可是他,面上風光霽月,暗地裡,卻永遠都是一堆沼澤里的污泥。
往昔的一幕幕在心中浮現,碎裂的心再也看不到半點希望。他的命?他有什麼命?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罷了。
可縱然是螻蟻,也想活命,也想體體面面的活下去。
所有人都棄他厭他,商朔看重他,無非就是為了培養一把為他所用的利刃。商兀凝和時拂曉,來日知曉他背後的這一切,還會愛他,當他是朋友嗎?
命運就好像一棵大樹,根都壞了,還怎麼指望它長得枝繁葉茂?
折允捂著胸口站起身,背上滿是泥土和碎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