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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1:13 作者: 梵瑟
凌綿嘴甜:「那是當然的。以後我和妹妹的寶寶也等著嘗姥姥您的手藝呢。」
「行吧,你們吃吧。」老太太行去沙發落座。
見商曦月自始至終一動不動,丁遠聲及時打圓場:「讓曦月再睡會兒,她睡不習慣醫院的床,昨晚醒來好幾次。」
老太太分明看出商曦月依舊在鬧情緒,但沒說什麼,瞟一眼商曦月,目光轉而落向商津。
商津本能地一凜。
便聽老太太發話:「綿綿,你先帶妹妹回家去。」
商津搖頭:「我要留在醫院陪媽。」
老太太沒理她:「綿綿。」
凌綿不敢無作為,連忙去拉商津:「走吧妹妹,我們知道你有孝心,大姨也不是生重病,你陪了一夜的床,差不多了,這裡有姨夫和姥姥在,你先回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補個覺吧,晚上可以再過來。」
「我不用補覺。」商津推開凌綿。
一直沒動靜的商曦月在這時從床上坐起來,朝商津招手:「妹妹過來。」
第二次。繼昨晚之後,商曦月第二次主動為她解圍。商津夢寐以求過無數次,昨晚她更多的是害怕,現在她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她走過去,很快被人拉住。
拉住她的人是丁遠聲,丁遠聲低聲叱責她:「不要添亂,聽奶奶的話,先跟表姐回家去。」
商曦月從床上伸出手,捉住商津另一隻手的腕,拽一把。
丁遠聲沒防備,於是商津被商曦月順利帶到病床前。
老太太冷笑:「我還沒死,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以為你現在是病人,我只能遷就你?」
商曦月不冷不熱:「媽,你一輩子為這個家操勞,到了這把年紀,也該適當學會放手,把心思放到養老上,家裡每件事你都管著,不累嗎你?」
商津注視著商曦月蒼白而倔強的臉,忽然在想,也許她根本不必感到受寵若驚,商曦月這樣應該不是為了她,她恐怕……只是商曦月全面反抗老太太的一件工具。
她低垂下頭,抽回手,默不作聲站著,打算就這麼等待她們母女倆這場戰爭的落幕,好宣判她的去向。
商曦月在商津抽手時掃商津一眼。
老太太從沙發里站起來:「我是親手養了只白眼狼?行啊,你一心盼著我早點死。」
商曦月不容許自己被污衊似的:「沒盼著你早點死,只是希望你的控制欲別那麼強。」
「控制欲?」老太太既失望又憤怒,「我對這個家的付出變成控制欲?你們一個個要是能讓我省心,我用得著每件事都管?」
商曦月反駁:「我不認為我們有讓你不省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不清楚嗎?我們遇到的問題,我們會自己解決。」
「你們能自己解決?」老太太鐵青著臉走來床尾,「怎麼解決?你們兩個離婚,任由這個窩囊廢去和當年那個小三雙宿雙飛?任由沛沛和自己的大學老師私奔遭人閒言碎語?任由妹妹在外面成天不務正業只會貪玩亂交男朋友?」她陡然拔高音量,「要是放手讓你們自己解決,這個家早就四分五裂!」
「那現在呢?你把控我們每一個人的結果是什麼?」商曦月眼睛紅了一圈,哽咽,「強行被綁在一起的兩個人每天見面如仇人,沛、沛……沛沛被你逼死了……你還想讓妹妹成為下一個沛沛,是嗎……」
十年多來,第一次有人敢正面將商沛的死歸咎到老太太頭上,一瞬間商津看到老太太的神色如同遭受重擊,表情甚至有些扭曲。眼見老太太開口要說話,商津生出不好的預感,立刻去捂住商曦月的耳朵,卻仍舊遲一步,老太太的暴怒響徹整間病房:「你有臉怪我?如果不是你背著我放沛沛一個人出門旅遊,沛沛怎麼會死?!」
「媽你胡說什麼!」丁遠聲爆發出的喝止亦太晚。
商曦月似乎不堪重負,彎了腰,加之近年來的日漸消瘦,顯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佝僂,她聲音沒出一下,唯獨身體不住抖動,伴隨簌簌的眼淚迅速打濕被褥。
「媽!媽!不是你!姐姐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商津抱住她,察覺商曦月整個人的軟綿無力,她簡直想對老太太破口大罵。
多少年了,商曦月始終解不開的心結就在於此,婁老師的音樂治療好不容易讓商曦月的狀況有所好轉,老太太的這一句話根本就是將商曦月重新打入地獄。
商津忍不住跟著哭,喉嚨完全哽住,恨自己講不出更多的話來安撫商曦月。
出乎意料的是,商曦月還能再出聲:「是……沛沛的死就是有我的錯……」
「媽,不----」
「噓----」商曦月對商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十分溫柔地擦了擦商津臉上的眼淚,問商津,「妹妹你告訴媽媽,你喜歡明楚嗎?願意嫁進溫家嗎?只考慮你自己,不要管我們其他人怎麼想。」
商津因商曦月的舉止怔怔然。在此之前,她記得的,商曦月這樣幫她擦眼淚,還是她小時候剃的禿瓢遭到小夥伴們的嘲笑,哭著跑回家,商曦月放下手裡的工作哄了她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