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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皇帝微微放緩了腳步,卻沒有停下來,只是對著旁側的張德榮一招,往後指了指:「拖下去。」
竟是連聽聽後話的興趣都沒有,也懶得回頭瞧她一眼。
張德榮正要領命而去,蘇容臻卻停下了腳步,她捏了捏皇帝的手,示意他也停下來。
她低聲對皇帝道:「我想聽聽她要說些什麼。」
皇帝眉梢微動,又以手勢示意張德榮停了下來。
黃凝霜見蘇容臻望了過來,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意:「蘇姑娘,你是忘了自己做過的事嗎?」
「我做過何事了?」蘇容臻聽得莫名其妙,簡直想笑。
黃凝霜說:「蘇姑娘昨晚出過紫蘭殿吧?」
蘇容臻道:「你想說什麼?」
黃凝霜眼中光芒更甚:「昨夜大家睡後,民女卻見蘇姑娘偷偷摸摸地爬了起來,我心中生疑,便跟了上去。」
「蘇姑娘行蹤果然鬼鬼祟祟,出了紫蘭殿,便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後來,民女不敢再跟,只是在遠處看著,依稀見得蘇姑娘好像闖進了禁宮。」
臨安公主薨逝後,她生前喜愛的地方以及附近都被列為了禁地,擅自闖入乃是大罪。
蘇容臻挑眉道:「你空口白牙便要說這些話嗎?事事都是你一個人說的,又有何證據。」
黃凝霜冷笑道:「自不是無憑無據。相傳禁宮周圍,栽種了特有的北嶺臘梅,以從北疆運來的黑土沃養,蘇姑娘的鞋底,現在恐怕還沾著黑泥與花瓣。」
「況且,」黃凝霜目光緊了緊,「蘇姑娘所行之事,可不止擅闖禁宮那麼簡單。」
「你倒是說說還有些什麼,正好一次性全說出來,也省得麻煩。」蘇容臻輕眨眼道。
黃凝霜見她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恨恨咬牙,說了出來:「民女昨夜還看到,蘇姑娘暗通款曲,與男子相會。」
她轉頭憤恨地對皇帝說:「這樣膽大妄為,水性楊花的女人,如何配當陛下的妃嬪。」
她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譁然不已,紛紛用各式各樣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就是不敢明目張胆地議論而已。
蘇容臻扯了扯嘴角,笑道:「這又是哪來的證據?」
心中實在覺得荒唐,黃凝霜就算陷害她,編也不知道編一個靠譜一點的。
此時看來,昨晚見到的那個黑影應該是她了。
初見只覺得這黃姑娘是個容貌尚可的少女,縱使有幾分嬌縱傲氣,她也未太放在心上。
現在看,人家恐怕早就盯著她了,想著如何在暗中算計她。
黃凝霜揚眉,篤定地說道:「蘇姑娘與野男人私會的時候,將手中的帕子贈給了對方。」
秀女入宮後的手帕,宮裡都有分發,每個人的手帕上都繡著各自的名字,每人有固定數量的手帕,一清二楚。
黃凝霜懇切地對皇帝說:「民女所說的,句句屬實,具體細節,陛下派人一查便知。」
然後不忘用餘光挑釁地望向蘇容臻,仿佛她已經辯無可辯,只得立馬認罪。
蘇容臻看到黃凝霜的神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確實算計得不錯,連自己昨夜在塔頂,被風吹走了帕子都知道。
她也算得上是心思縝密,有理有據。
若蘇容臻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秀女,此時被她這樣檢舉,至少也得丟掉半條命。
可惜,黃凝霜針對錯了人。
蘇容臻正待開口說話,肩膀上便覆上了一雙大手,將她的身子扳正了回來。
皇帝似是不滿她這樣看著黃凝霜,忽視了自己,硬是將她轉過來,背對著黃凝霜才肯作罷。
繼而,他從袖中抽出一塊手帕,說道:「你說的手帕是這個?」
皇帝目光輕慢,唇間綴著淡笑,掃過黃凝霜時,她下意識地背上一寒。
他展開手帕,將帕角繡著的字念了出來:「蓁。」
蘇容臻進宮並沒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化名蘇蓁,以免有人認出她來。
「臻。」皇帝輕笑,又念了一遍,仿佛在細細品味這個字一般。蘇容臻聽到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唇齒間輾轉流出,面上不由得發燙起來。
他將這塊帕子交給內侍,讓其拿到黃凝霜面前與她看,然後問:「仔細看看是不是。」
黃凝霜定睛一看,半晌才哆嗦著唇說道:「是……」
「那便對了。」皇帝說,「昨夜她見的人是朕,臨別前,又將手帕贈與了朕。」
「禁宮之事便不必再說了吧,嗯?黃姑娘?」皇帝口中叫著黃姑娘,語氣卻已經極其微妙,黃凝霜聽著只覺得遍體生寒,手指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了起來。
她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蘇容臻,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蘇容臻會見外男本來是她編的,誰知她不僅見了,見的還是皇帝。
皇帝接過內侍取回的手帕,將其小心疊好,放在了外衣胸口處的夾層。
他攥著蘇容臻的手,依次揉捏著她的指尖,又在親昵過後,與她十指相扣。
他當著上千人的面,在太極殿前,說:「朕對她一見傾心,鍾情難忘。」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所有人的心口都仿佛劈上了一條雷電,尤以黃凝霜為甚。
她面上的表情再也無法繃住,全然崩潰。
黃凝霜不明白,自己苦心籌謀的計劃,怎麼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