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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見蘇容臻一直沒有否定她的話,她更對自己的想法確定了幾分。
「姑娘,跑吧,跑得越遠越好,我不能害了你。」陳大娘涕淚俱下,哽咽地說道。
蘇容臻搖頭:「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們母子必然逢難,再說,此次進宮,未必是禍事。」
「進宮?」陳大娘的哭聲陡然變小,她抬起朦朧的淚眼,不解地問蘇容臻:「您是要進宮,不是要入縣太爺的後宅?」
「沒有那回事,我是作為此次大選的秀女,即將隨同縣軍前往京城。」蘇容臻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陳大娘思維偏了這麼遠。
但見她不顧自身安危也要為自己考慮,還是心下溫暖。
陳大娘子腦子總算轉了過來,可是她心中的擔憂卻絲毫未減:「陛下雖是龍鳳之姿,但禁宮裡的兇險卻遠甚縣衙百倍,姑娘您孤身一人,此行艱難呀。」
「您儘管放心。」蘇容臻故作輕鬆地笑道,「我不是與您說過,我本就是京城人氏,家中小有勢力的嗎?」
「再不濟,我也有家族撐腰,此行去宮中,未必能被選上,您就不用過多地擔心了。」
陳大娘這才被她勸慰了下來,但仍還是忍不住囑咐她不少話。
蘇容臻都一一地聽完了。
第二日,陳大娘沒有再出去挑擔擺攤,而是與蘇容臻一起在房裡收拾著東西。
她生怕蘇容臻在路上餓著或者凍著了,或者吃的穿的不好。
給她準備了好些零嘴讓她在路上帶著,還扯了幾匹新布,連夜趕製了幾件衣裳。
陳大娘還要拿出自己積攢多年的銀子給她一些,說是進了宮,怕是時常需要打點。
蘇容臻堅決不要,陳大娘便又塞給了她出嫁時帶的簪子,說是自己沒有女兒,能給了蘇容臻用作將來的嫁妝,也算是緣分。
她說:「雖然我沒有得到婚姻的幸福,但還是希望姑娘你能帶著我的祝福,與心上人白首相依。」
蘇容臻眼眶濕熱,沒有再拒絕。
陳大娘將蘇容臻送到了縣衙派來的馬車前,又將大包小包的行李為她放上去,臨分別時仍然是依依不捨:「昨日時間緊急,衣裳也趕得粗糙,姑娘您在急用時湊合著穿穿,到了京中,再買自己合意的新的。」
「一路上不要委屈自己,遇到了旁的不講理的秀女也不要一味忍讓。夜裡記得被褥蓋兩層,這樣就算踢掉了一層,也不會被凍著。」
陳大娘絮絮叨叨,說的都是些極微末的小事,卻句句飽含萬千情意。
馬車終於還是啟動了,蘇容臻回頭看了陳大娘最後一眼,便將頭轉回了馬車。
她閉上眼睛,直到馬車行進了好遠好遠,才重新睜開。
這次入京,心境真是與從前又有了變化。
甚至,因為皇帝選秀心中起的疙瘩也小了不少。
蘇容臻苦笑道,若不是他突然選秀,也許陳大娘便真要遭罪了。
到頭來,她每次扭轉命運都是借了他的光,就當是她欠他的吧,若是他想從她身上拿去什麼,那就儘管遂他的意。
無論他對她如何,是真心是還是假意,她都全盤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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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陽距京城很近,馬車行進了一天多,便到了長安。
長安街道兩側的門前,皆貼著白色春聯,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一身素衣,面色凝重。
絲毫沒有因大選而帶來一絲絲活躍的氣氛,也沒有過年的喜慶氣息。
護送她來京城的官吏低聲說道:「前些日子,剛剛死了一批高官宗親,東市青石磚上的血跡還未洗淨呢。」
「如今的長安,人人皆危,一點風頭都不敢露,生怕惹了陛下的眼。」
蘇容臻想問問死了哪些人,但是兩個官吏面色一肅,用手指比在唇前,對她道:「蘇姑娘,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問少說,到了宮裡,尤其要謹慎。當今天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蘇容臻只好噤聲了。
雖然她印象中的皇帝,從來都是溫柔和善的,以致於她一點都體會不到其他人的害怕小心。
此次城陽上送了兩個秀女,除了蘇容臻,還有個叫黃凝霜的小娘子。
入宮之前,護送的官吏問問她們是否還要買什麼物什,此時一次買齊了,待進了宮就再不能隨意進出了。
黃凝霜家在城陽當地算得上一個小財主,這次進京,不僅所帶之物,皆是價格不菲,另還帶了許多銀錢,聽了這話,自然要去買一些東西。
蘇容臻卻想著,她也不是很缺什麼,銀錢還是要省著點花,就推拒了。
她昨日在馬車裡收拾包裹時,在一件冬衣里發現了捆著的一圈銀票,當下就明白了是陳大娘看她不肯接受,偷偷塞進來的。
蘇容臻心下感動,只得將其收好,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動用。
官吏們聽了蘇容臻說不去,只是點了點頭。
黃凝霜卻在下馬車時,朝蘇容臻投來了一個有些輕蔑和嫌棄的目光。
只不過蘇容臻將她視若無物,她才略有些失望和沒趣地把目光收了回來。
黃凝霜回來後,馬車重新開始行駛,順著長安的主幹道,經由含光門入了皇城。
皇城外側,皆是一些國家樞紐所在地,許多朝廷部門的辦公場所。
往常這裡,應該有不少緋袍紫帶的朝廷要員行經交談,今日卻是空空曠曠,只有寥寥幾人低頭快步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