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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公主。」蘇容臻才抬步,符鋮的聲音就再度飄來,「以後可得小心一些了。」
蘇容臻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她發現,符鋮眼中滿是毫不掩飾,昭然若揭的偏執以及欲望。
對她的回頭,他似乎很滿意,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蘇容臻感覺身子發冷,腳步更快了幾分。
直到回到皇帝身邊,心頭的陰霾也沒有完全驅散。
皇帝見蘇容臻神色不豫,問道:「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蘇容臻踟躕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無事。」
符鋮確實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並無失當之舉。
於是便放棄了向皇帝訴說的打算。
離開魏府後,蘇容臻有些心緒不寧,於是便尋了個別的話頭,想轉移注意力:「陛下,方才您與魏大人說些什麼了?」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朝堂機密不是她可隨意過問的。
她有些懊悔地低下了頭。
不過皇帝卻不以為忤,反而含笑說:「朕授予了魏大人右神策軍上將軍之位。」
蘇容臻猛地抬頭,眼眸中驚訝之意掩飾不住。
舅父因先帝年間的舊事被連累貶謫外放,如今不僅被奪情啟用,更是直接授予了如此要職。
神策軍,乃是拱衛京畿,把守長安外城十二城門的重軍。
京城安危,簡直就是天子命門。
皇帝此舉,用皇恩浩蕩,聖眷正濃都無法形容了。
似是看出了蘇容臻眼中的疑惑,皇帝摸了摸她的頭,頗為寵溺地解釋道:「魏晉松這幾年在邊疆之地,不僅治郡有道,而且數次擊敗來犯蠻夷。軍政之事,他應當很得心應手。」
「而且他品行端正,出自名門魏氏,朕也放得下心。」
蘇容臻捏緊了裙角:「可魏氏不是在先帝年間牽扯進了貪墨案麼?」
皇帝說:「朕已查明,當年貪墨一案,乃為先帝第五子誣陷,朕已命有司重審此案,不日應當就可還魏老大人一個清白。」
「魏氏滿門忠烈,清風正骨,朕不重用,豈不是寒了天下志士之心。」皇帝的聲音如開山之玉,震得蘇容臻胸腔隆隆作響。
登上御駕後,皇帝見此時恰好無旁事,便和蘇容臻講起魏老大人的往事來。
「朕還是皇子時,便知魏老大人知人善任,一心為民。」
「朕記得明昌二十年的冬天,太尉長子強奪民女,欺凌其家人致死,還是魏老大人為其做主,於金殿之上請命,為此不惜得罪京中權貴。」
蘇容臻的記憶也跟隨著皇帝緩慢的話語回到了那個冬天。
當時,她記得蘇永世為此和她的娘大吵了一架,說外祖父這樣做,遲早會禍及蘇家。
娘只能一面和蘇永世爭吵,一面又私底下為外祖父擔心。
那段時日,她也被連累,受了蘇永世以及一些京中世家子弟的不少氣。
不過娘對她說,永遠不要質疑外祖父的做法,外祖父所行之事,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人心。
但當年受的委屈以及為外祖父的不平卻是沒辦法那麼容易被抹平的。
不過此時,她陡然聽聞皇帝對外祖父如此盛讚,對他所行之事皆記在心上。
心中沉積多年的酸澀竟是一起湧出,得以釋放。
這個昔日最疼愛她的老人,所做之功沒有白費,魏氏清白,君王明鑑。
從前她便不肯相信外祖父會牽扯進貪墨之事,他待民如子,怎會如此。
今日真相大白,多年心結一朝得解,蘇容臻怔怔看著皇帝,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這其中也有朕的私心。」皇帝的意外之語讓蘇容臻豎起了耳朵。
「朕不是與你說過,朕有一位心愛的姑娘麼。」皇帝目光繾綣地看著她。
蘇容臻的心突然就跳得快了起來。
那夜過後,她花了好久才平復心緒,終於能正常地面對皇帝。
卻沒想到,皇帝竟然在此刻突然提起那個她不敢回想的隱秘來。
「那位姑娘的母族,正是魏氏。她自幼便與魏老大人祖孫情深。朕從前常常聽她提起魏府之事,想來應是血脈情深,遠甚過蘇府。」
「委重任於魏氏,你可以理解為,愛屋及烏。」
皇帝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地看著蘇容臻,目光柔和而悠遠。
蘇容臻的心卻像被熨燙了一樣,變得暖暖的,柔軟得不成樣子。
皇帝是除她親人之外,待她至好之人,無論是從前的蘇容臻,還是現在的柔嘉,總是會在她悲傷絕望之際,突然出現,為她帶來光明和撫慰。
「陛下,您為何沒有與那位姑娘在一起呢?」蘇容臻實在是忍不住,出口問道。
她與皇帝自幼相識,在變成孩童之後,她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已對皇帝情愫暗種。
他對她如此深情妥帖,如果他能早日向她坦白心意,她又有何不應的道理。
蘇容臻又轉念一想,皇帝豈止是沒有向她坦白心意,他自漠北回來後的七年半中,就沒有去找過她。即使他登基後,大權在握,也沒有。
皇帝對她的心意絕然不假,可又是什麼阻擋了他呢。
皇帝面上的神色一頓,蘇容臻見他垂下眼眸,片刻之後才抬起:「柔嘉,世上很難有人事事如意,情愛之事,最不可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