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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宗室令,向來總領宗室事務。上一任宗室令,卻因謀反之罪,被斬於馬前,舉家籍沒。屍體也不得入葬蕭氏祖墳,被棄於城郊亂葬崗。

    自此以後,皇帝再也沒有任命過宗室令。

    「是老臣逾越了。」英親王黯然道。

    是他忘了,當今聖上,不是先帝那種慈弱之主。甚至在整個大鄴國史上,也是少有的強勢君王。

    皇帝宸衷獨斷,怎容得宗室對他指手畫腳。

    英親王不知道的是,皇帝不喜別人對他指手畫腳,但更厭的是有人妄圖干涉柔嘉之事。

    他的心尖寵,怎容得旁人質疑輕視。

    註:①②③——《新唐書》

    ④考古資料

    第十一章 東珠

    短暫的插曲過後,一個老太妃出來打了圓場,緩和了氣氛。

    只不過經了方才那番風波後,無論眾人面上有多和藹可親,言笑晏晏,內里都是心思各異。

    皇帝對眾人之間的機鋒恍若未聞,或者說是毫不放在心上。

    他將頭微側向蘇容臻,低聲問她想吃些什麼,爾後為她親自布菜甚至餵食。

    蘇容臻含過皇帝餵過來的一塊鮮魚片,想到這麼多人在底下看著,不由得面色微紅。

    「陛下。」她在皇帝耳邊小聲嘀咕,「皇親朝臣們都看到了呢。」

    「看便看吧。」皇帝語氣淡然,仍舊專心致志地為她布菜,「知曉了朕對你的重視,也好讓那些不長眼的東西滾遠點。」

    這是蘇容臻第一次在皇帝口中聽到如此重的語氣。

    看來他對方才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完全消除芥蒂。

    宴行至半,不少朝臣紛紛來拜見賀喜新晉的臨安公主,並獻上賀禮。

    來的人皆笑容滿面,殷勤恭敬得很,只為博得皇帝歡心。

    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皇帝甚至都未與他們說一句話,連片多餘的目光也不肯分給他們,只是一心放在臨安公主身上,忙著給她投餵食物。

    這些朝臣,平日裡見慣了皇帝高坐明堂,不怒自威的樣子,此刻見天子唇角微彎,面帶暖融之色,均是內心劇震。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皇帝露出如此真切的笑意。

    毫不掩飾,直白地向天下人昭告他對臨安公主的寵愛與心喜。

    於是朝見者對臨安公主的禮數越發謙恭了幾分。

    「臣拜見陛下,拜見公主,陛下萬福,公主金安。」一道如洪鐘一般響亮的聲音吸引了蘇容臻的注意力。

    皇帝亦微微抬眸看了過去:「鎮南王來京以後,過得可好?」

    「承蒙陛下關心,臣一切皆好。」鎮南王符靖沉聲道。

    符靖面龐粗獷,鬢下至下顎上布著鬍髯,雙目卻湛湛發光,帶著沉穩睿智之色。

    鎮南王駐守南疆多年,是本朝唯一的異姓王,此次,他攜世子上京履職,是存了將世子留在京中久居之意。

    符靖勢力極大,手握重兵,卻能安穩度過先帝和當今兩朝至今,自是有一番處世之道。

    因怕皇帝忌憚,他便主動將嫡長子留在京中為質,以示忠誠。

    用膳的空隙里,上來了不少勛貴重臣,這還是蘇容臻第一次見到皇帝對一個人假以辭色。

    她帶著些許探究地看過去,卻不期然間和鎮南王背後現出的一雙眸子對視了上去。

    那雙眼眸極黑極沉,眸底似有猛獸廝殺,血光四濺。

    捕捉到她的目光,他死死地盯住她,其中浮現的凶戾和強烈的入侵之意讓她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挪開了眼睛。

    「符鋮叩見陛下,公主。」須臾,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粗礪的的男聲。

    「鎮南王世子有爾父之風,日後定是我大鄴一員猛將。」皇帝說道。

    蘇容臻這才又抬起眼睛,看向那俯首而立的男子。

    「謝陛下厚贊。符鋮不勝惶恐。」他說完這句話,復又仰首朝前。

    蘇容臻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幾圈,就像一隻猛虎昂首擺尾,在巡視自己的地盤。

    這種感覺,令她十分不適。

    她不自覺地往皇帝的身側靠了靠。

    皇帝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右手從她後腰攬過:「柔嘉怎麼了?」

    依偎在皇帝身邊,蘇容臻感覺到了極大的安全感,她這時看過去,發現符鋮的眸中已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面色冷肅,目光低垂。

    方才他眼裡釋放的凶意壓迫此刻蕩然無存,仿佛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沒什麼。」蘇容臻慢慢地說道。

    皇帝卻沒輕易被她糊弄過去,他輕聲問她:「可是疲乏了?不如朕先帶你回去。」

    今日行宴較晚,人員眾多,是他沒有考慮周全,讓這么小的一個小姑娘應付這些瑣事到了現在。

    蘇容臻搖頭:「陛下是臣民.主君,我是受賀之人,若是這樣拋下賓客,提前離席,終歸有些不妥。」

    「你也說了,朕是主君。要走要留,何須向他人交待?」皇帝緩緩說道。

    「今夜之宴本為著你開心,若是讓你勉強委屈,倒是有違朕的初衷了。」皇帝的目光如淵般沉靜深邃,靜靜凝望她的側臉。

    「記住一點,朕帶你回宮,不是讓你來隱忍的,往後任何時候,都不必屈著自己。」

    明知皇帝只是把自己當女兒,但蘇容臻還是覺得他的呢喃似情語,沁入她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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