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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姨母說的對,便是陛下身邊的人又如何,沒有身份,還不如一個尚宮局的女史。
她郡主的身份壓下來,便能將蘇容臻壓得死死的。
蘇容臻沒有因蕭蕙蕙的話顯現出膽怯畏懼,她的眼裡閃過譏誚之意:「自然比不得郡主,雙腿殘疾,自己連鞋都穿不了。」
蕭蕙蕙萬萬沒想到蘇容臻竟然如此囂張,敢明目張胆地詛咒她。
蕭蕙蕙怒火大熾,站起身來,就朝蘇容臻撲去。
她沒有忘記,旁邊就是深不見底的太液池。
蕭蕙蕙比蘇容臻大幾歲,心道蘇容臻自然不是她的對手,等蘇容臻落了水,回頭她便說是蘇容臻對她不敬,打鬧之間落了水。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蘇容臻似乎早有預料,敏捷地於她身前閃開了。
「啊——」蕭蕙蕙撲下來的力度極大,現在前方沒了遮擋物,她直直地朝下而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落入了湖水。
冰冷的湖水頃刻之間灌入了蕭蕙蕙的衣領,她瑟瑟發抖,徒勞地掙扎著,水卻不斷地往她頭頂上湧來。
在死亡的威脅下,蕭蕙蕙試圖抓住一切浮木,她看到蘇容臻站在岸邊,便嗚咽著向她求救。
蘇容臻居高臨下,看著水中驚慌失措的蕭蕙蕙,此刻,蕭蕙蕙與蘇菁的身影奇妙地重疊起來了。
蘇容臻的目光漸冷。
蕭蕙蕙一抬首,便看到了蘇容臻眸中的冰涼,她的心裡一瞬間充滿了無限的恐慌。
蘇容臻立於原地,靜靜看著蕭蕙蕙掙扎了半晌,見她體力漸漸不支,才欲去叫人營救。
一個郡主,就這樣淹死在了宮裡,可能會對皇帝有不太好的影響。
這是她轉身時唯一的閃過的念頭。
蘇容臻未曾想到,她還沒走出多遠,便與張德榮狹路相逢。
「柔嘉姑娘,您怎麼在這裡。」張德榮微訝道。
張德榮此時穿著正三品的飛魚朝服,一身整肅,手捧一卷著明黃綢緞的玉軸,身後跟著烏泱泱一大片內侍,手抬著無數烏木箱。
蘇容臻一愣:「張公公怎麼也在這裡?」
觀蘇容臻神色後,張德榮敏銳地問道:「柔嘉姑娘是遇到了何事嗎?」
蘇容臻便將蕭蕙蕙落水的事與張德榮說了。
張德榮面色一變:「小娘子您沒有受傷吧。」
蘇容臻搖頭。
張德榮這才令幾個內監前去營救蕭蕙蕙。
他嘆了一口氣道:「福慶郡主往常這個時辰應當出宮了,今日也不知怎麼回事,逗留在宮中,惹出了這種事端,累得柔嘉姑娘您受了驚。」
蘇容臻挑眉,瞧張德榮這態度,看來蕭蕙蕙也沒有她自己說的那般受重視。
這廂兩人在說話,那廂蕭蕙蕙總算被人救了上來。
甫一上來,她就連吐了幾口池水,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生命危險暫且沒了,但蕭蕙蕙心裡仍是殘留著恐慌,渾身抖個不停。
見到張德榮朝她而來,她幾乎是帶著哭音訴苦:「張公公,本郡主方才……」
「郡主,奴才一切都已經知道了,回頭自會將真相稟報給陛下。郡主既然不想走,那就先暫且別走了。」張德榮打斷了蕭蕙蕙的話。
「你……你知道了什麼,莫要聽那小蹄子一言之辭!」蕭蕙蕙自恃身份,即使事情敗露,張德榮也不會拿他怎樣,但聽他此言,心裡還是划過一絲不安。
張德榮斂起面上的溫笑,機鋒與老成寒涼盡顯:「郡主方才的話,可是能治個大不敬之罪!」
「憑什麼!」蕭蕙蕙被此話一激,忘卻了方才的不安,質問道:「我是堂堂郡主,她只不過是個沒有身份的鄙賤之人,本郡主罵她幾句,就是大不敬了?!有何道理!」
張德榮用一種難得的同情的目光,看了蕭蕙蕙半晌,忽然笑道:「奴才言盡於此,郡主自行保重罷。」
蕭蕙蕙還沒有參透他話中意思,便見張德榮神情一肅,將手中的玉軸拉開。
明黃色的錦緞徐徐展開,張德榮目光凝於其上,啟唇高聲道:「爾等聽旨。」
原來是聖旨!蘇容臻一驚,看著旁邊的宮人們齊刷刷跪下,也立馬隨之跪地。
蕭蕙蕙同樣十分驚愕,始料未及,只有先恭順地跪下。
「鸞書申錫。恩必厚於本支。象服增崇。誼每殷於同氣。載稽令典。用賁殊榮。咨爾柔嘉,天賜予朕。毓秀紫微。分輝銀漢。朕纘承大寶。仰體鴻慈。是用封爾為臨安公主。錫之金冊。克樹令儀。永膺多福。欽哉。」①
張德榮聲音如洪鐘,響徹四周,直入人心。聖旨宣完後,四下良久都是寂靜無聲。
蘇容臻本來低頭聽著旨意,聽到一半,發現出現了自己的名字,便已覺得很是意外。
再到後來,聽到那句,封爾為臨安公主時,她更是心神震盪,一時失言。
直到張德榮的恭賀聲在身旁響起:「奴才恭喜公主殿下,殿下長樂康寧,萬福金安。」
蘇容臻才回過了一絲神:「公公請起。」
然後她便從張德榮手中接過了那道沉甸甸的聖旨。
蘇容臻仍覺得仿佛在夢中一般,她忍不住將聖旨展開細看。
明黃的錦緞上,龍飛鳳舞的字跡是皇帝親筆無疑,與方才宣讀的旨意字字不差。末尾有「皇帝之寶」篆書之印,丹紅如血,其意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