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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9:43 作者: 小小椰
    「這幅畫往那邊挪挪。」皇帝以手指意。

    這幅緙絲榴花雙雀圖軸是前朝名家趙鎧的孤跡。皇帝想將它放在進殿時抬眸就可看到的地方。

    畫中榴花鮮嫩,雀鳥靈動,正如鮮活生動的小姑娘,惹人歡喜。

    「如此甚好。」皇帝滿意道。

    **

    昨日,武安伯府。

    蕊清不明白,為何自己僅離開了一會兒,娘子便怎麼也叫不醒了。

    若不是蘇容臻的身體尚有呼吸,蕊清怕是以為娘子已經不在了。

    娘子這麼多年,生了小病都是自己捱過去的,但這次不同往次,蕊清不能坐以待斃。

    她試圖跑去伯爺院落,卻在半路就被武安伯夫人徐琴的人攔了下來。

    「誰敢攔我,大娘子若是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嗎?」蕊清厲聲斥道。

    她身上的氣勢陡然上升,倒是震住了一群人,他們面面相覷,猶疑之間,讓蕊清尋著了機會,沖了過去。

    福安堂內,蘇永世想著昨日皇帝臨行前說的那番話,越發覺得以後可得小心對待蘇容臻,至少,得讓她吃住的更好一些。

    不能讓旁人挑出毛病,以免被捅到皇帝那裡,發落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他正準備吩咐人下去安排,就聽到有一女子在堂外大叫:「伯爺,伯爺,大娘子有難!」

    蘇永世眉心一跳,出門向外走去:「怎麼啦?」

    蕊清見了蘇永世,也顧不得禮儀,直接上前道:「伯爺,大娘子今日無緣無故地昏迷不醒,這可怎麼辦!」

    蘇永世大驚:「什麼?昏迷不醒!還不趕緊叫府醫去看。」

    蘇永世時隔多年,第一次去了蘇容臻住的地方,隨同而去的府醫診脈過後,說道:「這脈象古怪的很,老夫也診斷不出個究竟來,不過暫且沒有生命危險。」

    「那何時能醒來?」蘇永世「第一次」如此關切自己大女兒的身體,其中有幾分真心,明眼人都知道。

    「說不準。」府醫為難地搖了搖頭。

    蘇永世回頭看了床上毫無生機的蘇容臻一眼,不由得有幾分恐懼,幾分無措。

    陛下昨日才來問過蘇容臻,這才不過一天,人就給昏迷不醒了,到時候問起,該如何交待。

    徐琴此刻也聞聲而來,她出一進門,蘇永世就向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向她求助:「夫人,你說這該怎麼辦吧。」

    遇到大事,他還是下意識地依賴於徐琴,仿佛昨日兩人之間的齟齬不曾存在過。

    徐琴三十來歲,正是風韻正盛之時,她一挑眼尾,頗具風情地說:「伯爺怕什麼,左右不過是我伯府的大娘子身子越發不好,為了養病,只好將之送於別莊。」

    昨日過後,徐琴已知道皇帝問過蘇容臻的事。

    不過她沒太放在心上,皇帝不過是看著兒時的一二分面緣,隨便問問而已。

    否則怎麼會這麼多年對蘇容臻不聞不問?只是到了蘇府才順帶提起?

    當今陛下,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肺之人,指望他對誰上了心,才是天下之怪事了。

    徐琴接著道:「這樣,若是陛下再問起,也不會專門去別莊探究一番。」

    蘇永世聞言沉思,片刻後撫掌大笑:「妙!妙!妙!夫人此計甚好。為夫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徐琴趁勢道:「那伯爺應妾一事可好?」

    「何事?」蘇永世此刻心情不錯。

    「方才不是在說大娘子麼?伯爺您可記得,大娘子與當今丞相府大郎君有婚約一事?」

    「嗯,是有這回事。怎麼了?」多年前,武安伯老夫人與丞相府老夫人相交甚好,便約定將來子女結姻,以玉佩為信。

    那時傅家遠沒有現在這樣顯貴,婚約自然也得到了族中認可。

    只不過兩人均無女,這婚約也就順延到了下一代身上。

    「伯爺,您不想想,眼下大娘子成了這副樣子,如何能履行婚約。不如乾脆換菁兒嫁去丞相府,也算全了長輩之誼。」

    徐琴當年是妾室出身,待到蘇容臻母親故去之後才得以被扶正。

    現在自己做了當家主母,自然是想方設法讓女兒不像她當初一樣苦,儘量高嫁。

    若不是有兩府婚約在前,以蘇府如今的底蘊,想要再找個傅離那樣的女婿,簡直難於上青天。

    徐琴說話,看上去句句都是以大局為重,不過,蘇永世並沒有馬上應下。

    他皺眉道:「丞相府那邊可不見得同意。」

    「有什麼好不同意的,這不也是為他們考慮麼?不娶個身體健康的宗婦,娶個病秧子回去當牌位供著?」徐琴不理解地問。

    他擔心的自然不是這個,蘇永世想著,避開了徐琴的眼睛。

    傅家向來重規矩,蘇菁,說到底,出生時不過是個妾生女。

    這在傅家那裡,便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但最後,蘇永世終是躲不過徐琴逼人的目光,微嘆了口氣:「罷了,我改日找機會和傅相說說吧。」

    **

    蘇容臻服過藥後,當天傍晚便退了熱。

    院使長舒一口氣,又給她開了一個健身裨氣的方子。

    東側殿外,院使向皇帝匯報病情:「小娘子的風寒基本已經得到控制,不過微臣為她切脈時,倒發現了別的不同尋常之處。」

    「你直言便可。」皇帝看到了院使臉上的憂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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