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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8:39 作者: 小貓戴口罩
謝姝月聞言隨意地瞥了一眼,斂下了眸中的悲痛,輕輕抽了抽鼻子,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聲音沙啞道∶「書信呢?」
「在這呢,我一直都好好收著。」迎冬連忙走到梳妝檯邊,從隱蔽處拿出一個小木盒,獻寶似的呈道謝姝月的面前。
原以為謝姝月還會像以前一樣破涕為笑,卻不料她打開木盒看了一眼,撐著虛弱的身體便要起身下床,迎冬本想制止,卻被謝姝月強硬的態度給嚇住了,只得眼睜睜的見謝姝月慢吞吞地點燃燭火,而後用火焰點燃了還未拆封的信箋。
「小姐!」迎冬驚叫出聲,卻只見謝姝月手下動作不停,一封接著一封將信全部燒成灰燼。
緊接著,便是放在書架暗格處的東西,有兩人一起在京郊小院一起畫過的秀麗牡丹圖,有陸鳴予笨手笨腳幫她刻的小木人,以及兩人之間厚厚的書信。
一樣接著一樣被扔進了火盆,看著火焰逐漸將其化為灰燼,有一瞬間,謝姝月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一併死了。
可惜她現在還無比清醒的站在這裡,看著盒子中僅剩下的最後一封書信,上面的信封已經被摩挲的有些破舊,可以看出是經常被人所翻閱的,謝姝月翻開書信,只見下面還有一個包裹嚴實的錦盒
一隻羊脂玉鐲子靜靜地躺在其中,細膩的玉質瑩瑩泛著光澤,是那日她回府時為了避嫌親手摘下的,謝姝月沉默半響,便要拿起鐲子摔倒地上。
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可謝姝月的手指卻最終還是顫抖地停在半空,又呆呆地放了下去,溫涼的觸感落在指尖,紛雜的記憶湧入腦中,讓她的眼淚又忍不住的落下。
下一刻,謝姝月好似泄憤一般,近乎粗魯地將玉鐲推到了手腕上,細白的手背上浮起了一片紅痕,可顧不上手上的疼痛,抓起那僅存的一封書信放在心口,蹲下身子再次低聲啜泣起來。
「小姐,怎麼把陸公子送的東西都給燒了,可是他惹你生氣了?」
謝姝月聞言,還流著眼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慘澹的笑容,沙啞的聲音輕輕說道∶「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以後了。」
在迎冬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謝姝月慢吞吞的一句句講完了昨晚的經歷,室內再次陷入了沉默,唯有火焰的燃燒聲和窗外的風聲不絕於耳。
「所以小姐的親生母親……其實是夫人嗎?」過了好半響,迎冬才斟酌的出聲問道。
謝姝月輕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疲憊道∶「謝輕寒沒必要來騙我,當年之事,遠比我想的要複雜多了,但無論我的生母到底是誰,我都一定要將當年的真兇給抓到。」
「至於其他事……。」
謝姝月微微闔眼,強撐著走到書桌前,顫抖地提筆,輕聲呢喃道∶「不如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
殷玄錚坐在府中書房內,頗為心不在焉。
「前些日子林州城內多了不少南疆商人,但臣調查後發現其中半數以上都身負上稱武功,其中抓獲的幾人身上更是都帶著奇特的刺青,不知殿下想如何處置?」
謝輕寒坐在下首,冷著張臉沉聲匯報著事情的進展,停頓片刻,主動出聲詢問殷玄錚的意見。
一片寂靜。
謝輕寒皺了皺眉看向上首,只見殷玄錚神色間都有些疲容,摩挲著桌上的信箋怔愣出神,一向最是殺伐果斷之人現下倒是頗為失魂落魄,也不知是幾夜沒有合眼,眼下都泛起了淡淡的烏青。
「太子殿下。」謝輕寒見狀心中冷笑,提高了聲音提醒道。
殷玄錚這才如夢初醒,回想了一下謝輕寒剛剛說過的話,沉聲道∶「不知世子是否記得那刺青的圖樣?」
「臣之前命人謄了下來。」謝輕寒拿過一旁的捲軸遞了過去,「殿下請看。」
刺青的紋樣頗為複雜,兇狠的蟒蛇纏繞著一株奇特的花朵,花瓣層層疊疊頗為靡麗,蟒蛇身上卻帶著細密的紋路,透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詭異觀感。
「看來與之前的那波刺客是同一波人。」殷玄錚隨意地掃了一眼,心下頓時便有了判斷,「聽聞此花便是生於南疆頗為稀少的『粉娥嬌』,雖有劇毒,倒是皇室中常用的紋樣。」
「南疆之人向來將蟒蛇奉為神物,尋常百姓家是用不得蟒紋的,更何況還是如此精密的刺青。」
謝輕寒非常自然地接過話,心中疑竇越來越深,卻還是未曾和盤托出,只是暫且將府上也有粉娥嬌一事給瞞了下來。
畢竟此事涉及到謝姝月,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十七年前之事,太子又一貫多疑,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行事。
不過想到還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謝姝月,謝輕寒心裡便又是擔憂起來,他是當真沒想到,謝姝月的身世會對她的刺激那麼大。
那天在馬車之上,他剛剛說完話,謝姝月便身子一軟暈了過去,嚇得他趕緊馬不停蹄地將人抱回府上,整個侯府上下都是手忙腳亂,尤其是謝姝月當晚又淋了雨,更是高燒不退,連湯藥都灌不進去,府上的郎中也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謝輕寒只得拿著自己的令牌另去尋了太醫,這下不僅又驚動了鎮國公府,就連宮中也收到了消息,生怕謝姝月有什麼三長兩短,深更半夜地半個太醫院都浩浩蕩蕩地來了宣平侯府。
鎮國公知道事情真相後更是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透,謝輕寒也是心中愧疚,恨不得找盡上京城的靈丹妙藥,可這兵荒馬亂之際,偏偏這太子府倒是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