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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0:03 作者: 賀喜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有人說破|處後的第二天,人會變得不一樣。鑑於我不是第一次,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只是和齊金明間的關係有所不同。我開始以他的什麼人自居,但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人,不知道是老公,是男朋友,還是別的什麼。我只是坐在窗里看書,偶爾拿餘光掃掃院裡,看見齊金明來回做事。我心裡明白,我見過他別人都沒見過的樣子。齊金明有一部分人生,幽秘的,快樂的,會永遠和我有關,有一個晚上,我們靈肉相依。
第二天,所有人看我的表情都很微妙,好像在說:「沒想到啊,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革命了。」我仔細回想,才想起前一晚齊金明把鞋脫在窗外,今天日上三竿才出去把鞋子穿好。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昨晚齊金明翻窗進了我屋,呆了整整一晚,風言風語不知傳去何處了。我打個冷顫,希望我舅別知道這事兒,我迄今不能確定他和齊金明的真實關係,也不想和另一個ALPHA有性方面的競爭關係,更何況那人是辜松年。
這天一切照舊,早上跑完馬拉松,踢過足球,到了傍晚,齊金明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摩托車。他把摩托騎到院門口,沖我勾勾指頭,我走過去,他說:「少爺,走吧,今晚咱們出去玩玩兒。」
我奇道:「去哪兒?我不去逛窯子。」
齊金明不笑了,兩片嘴逞凶地抿起來,伸手想要打我。那手最終還是沒落下來,他變掌為指,在我腰上掐了一下。旁人要是看了,可能以為我們在打情罵俏,只有我知道齊金明的手有多重,他那一掐剛好落在筋上,往裡直通腎,往下直連蛋,我頓時痛得岔氣,腰腿軟了,起碼得有兩天硬不起來。
為齊金明淫威所逼,我捂著腰眼爬上摩托,在後面攬著他的腰。齊金明說一句:「坐穩了啊。」車子就嗖一下竄了出去。
一路風馳電掣,我們到了城鄉結合部。自古以來,城鄉結合部都是尷尬的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放眼一看,霾色不輕,空氣又干,整個街上黃塵滿天。行人穿著相當土鱉,一些婦女為了防止風沙摧殘容貌,還在臉上圍了絲巾,大紅大黃,看得我夢回上世紀九十年代。此時夜降下來了,街邊不少大排檔架起了鍋,開始哐哐炒菜。在這蒼茫夜色中,周圍不少電瓶車、三輪車溜來躥去,齊金明載著我一路逆行,我聞到油煙、黃沙和熱菜的味道,冷風烈烈刮過,我依伏在他背上,竟然心裡熱熱的,有一種「老公帶我進城趕集」的幸福感。想到這裡,我嚇了一跳,趕緊瘋狂搖頭,把腦子裡那些髒東西趕走。
齊金明在前面問:「你丫嗑|藥了?想把我搖下去?」
我忙抱住他腰:「沒有沒有,你繼續開。」
齊金明沒回頭,我從後視鏡里看他。為了防風沙,他又戴了護目鏡,護目鏡很大,遮住他大半張臉,只露出鼻樑以下。他的嘴又勾起一個笑,很像我第一次見他時那樣,那時候我在邊疆一座小城的集市里見到他,他在一個肉攤邊窺視我,笑容譏諷,正邪難辨。誰能想到,一年多後我們倆就滾到一張床上去了,而且我還對他一往情深。
過不多久,齊金明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家KTV。幾根霓虹燈管構成三個大字「不夜天」,那幾個字不停變換顏色,黑不溜秋,綠了叭嘰,藍哇哇的,紫不留丟,險要閃瞎人眼。
齊金明叫我下車,又拔了鑰匙,領著我往裡走。剛一進去,就有兩個半大小子夾道相迎,他倆捂住腹部,一個九十度鞠躬,一口陝味普通話喊著:「齊哥晚上好----」
看來是常客了。
齊金明拉著我一直往裡,走過一條長長通道,終於見到舞池。齊金明咧開嘴就往裡跳,完全把我忘在腦後。舞池裡燈光過於炫目,音箱質量低劣,鼓點噪音很重,底下跳舞的也全是些土味青年男女。他們氣味迷亂,打扮土鱉,在裡面瘋狂甩頭。
齊金明也跳了進去,開始咔咔亂蹦,他個子高,在人浪里露著頭,看不清表情,我只覺得他笑得很開心。我開始迷幻了,弄不清哪個才是真的齊金明,到底是出生入死舞刀弄槍的當代豪俠,還是熱愛土味歌曲搖頭蹦迪的社會人。
齊金明貌似人緣很好,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面前的舞伴也一直在換。他很短暫地想起我了一次,在底下沖我招手,叫我下去,而我立在原地不敢亂動。舞曲伴奏得相當熱烈,一個女聲豪邁而不失柔情地唱,離開我心會很痛心會很痛一痛再痛,你會難過你會脆弱忍受折磨----
凌晨三點,齊金明和我離開了不夜天。他喝了兩瓶,精神亢奮,倒還敢騎車。在路燈下,我等著他發動摩托,他帶著傻笑,可能嗨大了,手裡擰著鑰匙,半天發動不起來。
我說:「你喝醉了,我來騎吧。」
齊金明一手擺著,一手擰鑰匙:「不行,你連駕照都沒有。」虧他還記得。
我說:「那你還酒駕呢。」
齊金明沖我樂:「我分兒都扣完了,不怕被抓,嘿嘿。」
我嘆口氣,拿過鑰匙撥開了他,讓他坐後面去。我坐在前面,很快發動好車,試了兩下,車子聽我使喚,慢慢往前開了。
齊金明在後頭靠著我,在夜風裡,他說:「少爺,冬天要來了。你後天回杭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