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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40:03 作者: 賀喜
    我想到他為了保護我,在煤車上極有可能一直沒睡,又不吃不喝,撐到現在,我頓時感到十分內疚。

    我問:「現在怎麼辦?我抱你一下吧,會好一點嗎?」我以前交過女朋友,脾氣很難搞的一個OMEGA,但我只要一抱她,她的狀態就會改善,我們這兩種性別間,存在著天然費洛蒙安撫功效。

    他搖頭:「沒用的,我要做|愛。」

    第七章

    第七章

    我的寒毛從後腦勺一直立到尾巴尖,幾乎是尖叫出聲:「你要什麼?」

    齊金明開始發虛汗,眼神無法聚焦,只好用餘光看我,有挑釁之感。

    他說:「做|愛啊?你沒做過嗎?」

    我語無倫次:「不是我,你,唉,怎麼做呢,這裡這么小----不不,你幹嘛要和我……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他努力半抬著眼望我,說話已然有氣無力:「你做不做,你不做我出去隨便找一個。」

    對於他這種糟踐自己的行為,我很生氣,幾平米空間內,舊書氣味席捲上來。

    齊金明聞到味道,一霎激動起來。他不再理會我的反應,徑直抱了上來,還拉著我的手放到他腰間,讓我摟緊。他甚至湊到我的頸間,狠狠一嗅,又用近乎迷亂的語氣,啞著嗓子說:「少爺,你真好聞。」

    「像缺了頁兒的舊書,拿到太陽下面曬。」他又說。

    我推他雙臂,想掙脫出來,他抱得更緊,頭埋在我肩頭,聲音帶了哭腔:「你不想做就不做吧……就讓我聞一下,好嗎?」

    很快,我感到T恤被水打濕,是齊金明的眼淚。他還在不停地嗅,鼻子頂在衣服上,貪戀我那種塵封舊書的味道。好在我不喜歡齊金明的氣味,他的發情不至於觸動我,這讓我們至少有一個人得以保持清醒。糾纏間,我們已經掉了個個兒,我拿手輕輕撫摸他的後腦勺,摸到了髮絲間沙塵摻雜,我苦笑著望向鏡子。我大學時有師姐說,我長了一張耍流氓的臉,注意了,是耍流氓,而不是流氓。這說明對於這種「耍」,她們是認可且喜歡的,我認為這可以證明我的文藝和好看。但此時在鏡中,我不再是那張文藝片男主角的臉,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男人,我都不太熟悉:面頰消瘦,胡茬不少,滿身沙土煤灰,真可以說是歷經滄桑。

    這時是在陝西,不知道哪一站,秋天日頭很烈,透過廁所窗戶曬進來,把我的氣味蒸得更濃。車輪與鐵軌碰撞,哐當哐當,窗外電線桿閃過,一根一根,齊金明和我像戀人一樣,在火車廁所里偷偷擁抱。

    半小時後,齊金明才慢慢好轉。這時我已經渾身僵硬,肌肉酸痛,而他瀟灑得很,把眼淚一擦,戴上護目鏡,抄起雙手,望向窗外,不再看我。

    出廁所前,齊金明叫我把玉佩給他保管,說西安小偷多,留在我這兒怕給丟了。聽齊金明的意思,玉佩帶不回杭州,恐怕在路上就給人劫了,最好在西安就出手,家裡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去「掛上」。我知道掛上就是將某物寄賣的意思。

    我們在西安站下了車,果然有人接應,他們都是辜家人,被安排常年駐紮在西安,因為這兒有全國排名前幾的地下古玩交易市場。

    為首的是一個叫辜小鵬的少年,撐死十八歲,身材勁瘦,氣質凌厲,渾身火藥味----他沒用抑制劑,是實實在在的火藥味。 我剛一見面,就被他的氣味沖了個噴嚏,他惱怒地看我,問:「哥,這人是誰?」他一發話,隊伍諸人也放出氣味,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這小孩從輩分上說,應該算我侄子,但他沒見過我,難免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我清清嗓子,正準備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當時情形與康熙微服私訪十分相似,我就等著這一群沒長眼的地方官給我跪下。齊金明卻輕描淡寫,來了一句:「這我一小弟,不太懂事,小鵬你別管他。」

    辜小鵬瞪我一眼,轉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讓齊金明走在最前面。

    我落到隊伍最後,一路上都在用眼神毆打齊金明,但他不搭理我。走著走著,我們一行人到了回民街附近,辜小鵬領著三轉四繞,進了一個地下通道似的地方,看著像個市場。裡面的生意人要麼是新疆長相,要麼戴著小白帽子,這些人姿勢各不相同,但神色都很陰鬱,想來是地下見不了光,憋出來的。他們有人有店面,有人沒有,有店面的大都在吸菸草,嘴都黑了還在叭叭地抽,大|麻和一些違|禁植物就放在店門口,任人挑選;沒店面的則跌坐攤邊,一手舉起與肩齊平,手裡一串蜜蠟或者琥珀,有氣無力地吆喝,邀人購買。

    我想問前面那位辜家人,這是個什麼地方,卻被對方斥罵一句,我這才想起我的身份,某小弟罷了。我吃了個癟,仍不知道這是哪兒,只好暫名其為「鬼市」。

    由辜小鵬開路,齊金明進了通道盡頭一家店面,他一隻腳已經踏進,又抽了出來,沖我使個眼神,示意我不要亂跑,這才復又進入。

    我氣得想掉眼淚,旁邊幾人大有看熱鬧的意思,我一想不能給杭州丟人,於是找了其中一個笑得最歡的,伸出手說:「哥,借我點錢成嗎?我去吃點飯,太餓了,三天沒吃飯了。」

    聽我語氣實在可憐,那位大哥不再笑了,他掏掏兜兒,給我一張五十的,眼神略有憐憫。這次之後,我終於明白,強行逞能最為致命,適當示弱能占便宜,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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