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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37:37 作者: 靜水邊
    何賽跨到牛背上,他瞟了一眼對方:「你想靠走著翻三個山頭我也沒意見。」

    范晨:「……」

    李敬澤先上了板車,他伸手將范晨拉上去,陳竹緊隨其後,坐在了最外面,何賽回頭看了一眼,叮囑道:「扶好了。」

    幾個人趕忙扶住木板的邊緣。

    何賽揮著鞭子,嘴裡喊了一聲:「走著!」

    水牛發出低沉的「哞」音,晃著捅一樣的大腦袋邁開了蹄子。

    沒坐上去時看著的確可怕,但是坐上去了才發現其實要比想像的好很多,雖然還是顛晃的厲害,但是速度不快,習慣後,除了屁股咯的疼,其他還真沒什麼大缺點。

    相比陳竹和李敬澤的適應,范晨就有些想得太多,她不怎麼敢真的挨著乾草坐下,總是一個勁兒的問:「這上面不會有虱子吧?」

    何賽沒回頭的趕著牛,語氣嘲諷:「山裡頭什麼蟲子沒有?等下到地方洗個澡噴個藥不就沒事了,嬌氣什麼。」

    范晨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被咬的又不是你。」

    陳竹沒什麼精力理會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她之前吐光了東西,渾身都沒多少力氣,也就不怎麼講究的幾乎整個人都半躺在乾草上,她撐著下巴,手肘擱著板車的邊緣。

    李敬澤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道:「空氣真好啊。」

    陳竹輕輕的「嗯」了一聲,她眯著眼,臉色相較之前在車上已經好了許多,山間的晚風吹在她的發上,像是塗了一層濃重的水霧。

    四下都很安靜,晚歸的鳥叫聲從遠方傳來,牛蹄踩在碎石子上的「噠噠」節奏混合著車軲轆的聲響,讓時間整個都慢了下來。

    因為是山路的關係,光線度整個都很低,上面和下面都是成排的草木巨樹,枝繁葉茂遮擋了大部分的日照,就算是大熱天溫度也很涼爽,再加上山風漸漸吹了起來,范晨也沒功夫再跟何賽鬥嘴了,搓著胳膊從行李箱裡抽了件外套出來披上。

    不知是轉到了第幾個山頭,眼前豁然開了個大口,陳竹向下望去,就看見群山環繞下的一汪清湖,不知名的水鳥從山巒疊嶂中飛出,掠過湖面,帶起了一片漣漪。

    范晨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何賽停下牛車,第一次口氣溫和的解釋道:「這就是秀水湖。」

    恰逢傍晚時分,太陽落山之際,餘暉灑滿了波光瀲灩的湖面,那一汪水像被點著了一樣,看得人心裡都燙了起來。

    「真美啊。」李敬澤感慨道。

    何賽似乎很是得意,他握著鞭子,指了指湖水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落:「我們晚上就住那兒,都是村里自家人,不用客氣。」

    范晨來了興趣:「農家樂?民宿?」

    何賽趕著牛繼續往前走,他語氣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吊兒郎當:「咱們可不搞那東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還正如何賽所說,如果路上拖拉一點,他們得天暗了才能進村,這不,等到了能下車的地方,要不是有村裡的人提著燈來接,幾個人大概連路都看不清楚。

    來接人的是個年輕小伙子,跟何賽用方言打了招呼,對著陳竹他們倒是還能說普通話,只是不怎麼標準。

    「歡迎歡迎!」小伙子熱情道,「我叫何家俊。」

    陳竹與他握了握手:「我是DW銀行的個金主管,陳竹。」

    小伙子笑的只能看見一口白牙了:「滋道滋道,銀行領導嘛!」

    何賽拍了對方頭皮一下:「別廢話了,帶人進去休息吃飯。」

    何家俊捂著腦袋也不生氣,嘿嘿笑著把人往村里引:「一路上cing(辛)苦了,我們大伙兒都盼咯好ziu(久)了!」

    陳竹他們被這麼熱情的對待還真有些不習慣,進村的路也不怎麼好走,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何家俊和何賽還得處處幫他們照著路,最後一行人才終於是跌跌撞撞的進了村。

    結果沒想到,村里人都在村口等著。

    與陳竹想像的不同,村裡的年輕人很多,不像是那種只有老人和小孩兒的留守的貧困縣,但總人數卻不多,李敬澤問起來,何家俊才解釋:「太晚啦,老人和太小的孩子都先吃了回去啦,我們大人留下來招待你們咯。」

    說是招待,還真是完全不馬虎,也不知道當地什麼習俗,居然在一家大院子裡開了酒席,圓台子上布滿了菜,還真是之前吃飯何賽吹噓的山珍野味。

    當地人還拿了酒罈子出來,李敬澤看到臉色都變了。

    「這是老闆自己家裡釀的。」何賽拿了一罈子酒過來,這釀的一看就是古早的方法,壇口還是用泥給封著的,何賽用力一拍,封泥才掉了下來。

    陳竹:「……」

    何賽用碗給她接了一大海口,自己舉著罈子,豪氣萬丈道:「我幹了,你隨意啊!」

    陳竹低頭捧著自己的酒碗,她又抬頭看了一眼舉著罈子直接灌的何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45章

    陳竹不是沒喝過酒,甚至能不客氣的說一聲,她的酒量要比大部分人都好,只是因為剛進行兩年時用不著喝酒,等到了個金需要喝酒了,又正好在穆廖的手底下,與職場裡大部分喜歡勸酒的領導不同,穆廖是那種上了飯桌絕不讓女性喝酒的紳士,陳竹自從跟了他後每次吃飯就沒碰過含有酒精的液體,所以誰都不知道她酒量如何,到底能不能喝。

    何賽將酒罈子遞過來後李敬澤的臉色就沒好過,他也是滴酒不沾的類型,雖然人看上去有些孱弱靦腆,但是對待女性的態度卻很紳士。

    「我們不喝酒。」沒等陳竹說話,李敬澤就先一步道。

    院子裡的桌頭擺了三張,全是年輕人圍著喝酒吃菜,也不知是當地規矩還是因為不熟悉,倒是沒人上來給陳竹這桌敬酒,本以為能安安穩穩吃完這頓,沒想到何賽居然開了先例,其他兩桌不少人都往這邊看。

    何賽「嘖」了一聲:「我又沒讓你喝。」他已經喝光了半罈子酒,臉色絲毫沒反應,雙眼亮堂的盯著陳竹,「我這是敬陳總的。」

    李敬澤皺著眉,他不客氣地道:「我們陳總也不喝酒。」

    何賽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又沒逼你們。」他沒好氣道,「你們城裡人就是想得多,以為我要勸你們喝酒幹嘛?村里人自己釀的酒,度數都不高,喝的是一個高興,一個美字,拿來給你們嘗嘗,你們愛喝不喝!」

    李敬澤被他這麼一通搶白噎的不清,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陳竹倒是無奈笑了下,她捧著碗輕輕撞了下何賽放在桌上的酒罈子,脖頸一仰也喝了半碗。

    沒想到這一口倒是把陳竹給驚著了。

    入口的酒水微甜,裹在嘴裡極為清爽,不像白酒過喉滾燙,喝著很是輕鬆舒服,餘下的酒香更是馥郁,繞在唇齒邊,半天都惹人回味。

    何賽觀察著陳竹的表情,得意的咧嘴笑了笑:「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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