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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34:57 作者: 不會下棋
    董易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看著他,「所以小科爺爺死的時候你根本不在旁邊?」

    賀清笑聲一頓,縮了縮肩膀,「不在,那老頭子為了省錢是坐公交車去學校的,我怎麼可能去坐公交車。」

    董易揪住他的衣領用力打了他一拳,然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丟掉手帕後拿起電腦冷聲道,「製毒販毒吸毒,賀清,好好體會一下當年小科在牢里的絕望吧。」

    「咳咳。」賀清吐掉嘴裡的血沫,憤怒的看向他,「你什麼意思!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也沒有撒謊,你不能這麼對我!你答應過我----」

    「我答應的是不會幫你哥哥去對付你母親和故意害你,但你製毒販毒是我害你嗎?」董易打斷他的話,走到門邊打開門,點了點鼻子,大步走出。

    賀清一愣,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子,卻摸到了一手血和歪掉的輪廓,忍不住驚慌的尖叫起來,「我的臉!我的臉!有沒有人!我要去醫院!我要見我母親!」

    董易聽著門內傳來的大喊,拿出口袋裡的錄音筆摁掉,眼中閃過一絲嫌惡,「這麼噁心的傢伙,怎麼可以讓小科見到。」

    第26章 程天

    資料雖然可以找回來, 但電腦卻是不能再用了。劉科在微博上講明原因取消了當天的直播, 跟錢叔打了個招呼, 然後拿著錢包直奔電腦城而去。

    最開始做直播時他用的是一個桌上型電腦,後來台式壞了,他就買了現在這個筆記本電腦。用了一段時間後, 他發現還是台式好用,所以這次他準備再去配一個台式……然後買一個新的筆記本電腦和台式搭配著使用,這樣一樣一個, 就不怕不方便了。

    花了一個半小時買完需要的東西, 他拒絕了店家加錢幫送貨的建議和董易開車來接的小心討好,戳開了手機上的噠噠打車。單子一發出去就被人接了, 他背著筆記本提著台式主機和屏幕來到電腦城門口,站到最近的公交車站牌下開始尋找那輛接單的車。

    一分鐘後, 一輛騷藍色的跑車停到了他面前,按了按喇叭。

    他傻了一秒, 特意看了一下車牌,在確定這輛跑車的車牌號跟他叫的網約車並不一樣後,視線很快跳過它, 繼續在來往車輛里尋找起來。

    跑車又停了一會, 然後慢慢開走了。

    又是一輛車開過來,劉科眼前一亮,拿著手機朝那個緩下車速降下車窗的大眾車司機揮了揮手,往前走了兩步到了一個方便停車的位置,等對方停到面前後和司機交談了兩句確定了一下對方身份, 搬東西上車。

    前方不遠處,程天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發動了汽車,「警惕心有點差。」

    小區不讓陌生車輛進去,劉科只得讓司機在門口停下,謝過對方後提著電腦拐進了小區大門。街對面,騷藍色的跑車慢慢停下,車窗降下,露出程天那在陽光下顯得越發俊美漂亮的臉,「說錯了,警惕心特別差。」

    他將胳膊搭在車窗上,手撐到下巴處,手指輕輕點了點臉頰,眼帶興味,「原來住在這裡……」手機依然停在微博頁面,他關掉微博,勾唇,升上車窗,轉彎離去。

    董易趕在晚飯前回了家,劉科接過他遞過來的移動硬碟插到新買的電腦上檢查了一下恢復的資料,見真的全都在,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下,笑道,「柳金好厲害。」

    董易上前一步,刷了刷存在感,等待誇獎。

    劉科頓了頓,側頭飛快的看他一眼,不知怎麼的又開始有些不自在,說道,「洗洗手準備吃飯吧,錢叔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雖然沒有誇獎,但這種家常的對話已經足夠讓人覺得滿足窩心。董易輕輕握了握劉科拿著硬碟的手,乖乖洗手去了。

    劉科笑著抿抿唇,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準備去掛好,卻不小心帶到了椅子。他忙彎腰去扶,然後啪嗒一聲,外套口袋裡的錄音筆掉出來砸到了地毯上。他疑惑,扶起椅子後彎腰伸手去撿。

    「別動!」董易濕著手衝過來,稍有些用力的搶走了他手裡的錄音筆。

    劉科被他激動的表現弄得有些愣。

    董易也發現自己反應有些過激,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又覺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錄音他本來是準備在給對方做好心裡建設之後再交出來的,畢竟裡面的內容對劉科來說並不是什麼能夠輕鬆接受的內容,可現在……

    「是很重要的資料嗎?」劉科卻很快回神,擦掉手上沾到的水漬,態度如常的囑咐道,「重要的資料不要亂放,你這衣服口袋淺,東西很容易掉出來,以後要注意。」

    董易繃著臉點頭,將錄音筆揣進褲子口袋,說道,「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劉科轉身將他的衣服放到沙發上,朝餐廳走去,「吃飯吧,錢叔要催了。」

    董易目送他離開,拿出錄音筆摩挲了一下,又皺眉揣了回去。

    晚飯後劉科去到書房搗鼓新買來的台式,董易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錄音筆走了進去。

    「小科。」

    劉科把屏幕的線插到台式上,扭頭看他,問道,「怎麼了?」

    董易上前拉他起來,自己蹲到電腦前三兩下將機器弄好,又拉著他來到2603的大書房裡,將人按到沙發里坐好,倒好熱茶,然後坐到他身邊,把錄音筆放到了他手上,「我找了賀清兩次,問清楚了一些當年的事情,這是錄音。」

    劉科本以為他又要弄什麼浪漫把戲,正有些無措期待,聞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問道,「你不是說過幾天會帶我去見賀清嗎?怎麼自己……」

    「賀清滿嘴謊言,我怕他見到你後故意刺激你,所以先去見了見。」董易解釋,然後仔細的跟他複述了一下兩次見賀清的大概情景,極盡全力的想要安撫住他的情緒和坦白自己的心態。在經過那次半夜在書房的互相坦白之後,他終於學會了溝通和互相依靠,日子是兩個人在過,任何隱瞞和自作主張都有可能造成兩人之間的裂痕,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劉科果然不再追究他自己去見賀清的事情,垂眼看向手裡的錄音筆,打開了裡面唯一的一份文件。錄音並不長,只幾分鐘就放完了,他臉上帶著一絲情緒激烈爆發後的空洞,挺直的脊背不自覺彎了下去,「所以……程天果然是無辜的……我差點殺了他……」

    「小科……」

    「我沒事。」他打斷董易的話,緊了緊握著錄音筆的手,抬頭朝董易勉強的笑了笑,「我只是一時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靜一靜就好了,我沒事。」

    董易傾身抱住他,安撫的摸他脊背,「做錯了就去認錯,我幫你找程天,然後陪你去道歉贖罪,好不好?」

    劉科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閉上了眼睛。

    凌晨,劉科起床,確認了一下大衛簡訊里寫著的地址,給憨包倒好早晨要吃的狗糧後,小心開門離開。一個小時後,某家醫院,劉科站在賀清的病床前,輕輕推了推他。

    臉上包著紗布的賀清迷迷糊糊睜眼,微有些不耐的扭頭看去,然後在看清床邊站著的人後驚得瞪大了眼,徹底清醒過來,驚呼出聲,「你、你怎麼會來?警官!警官!有人試圖行兇!救命!」

    陪著他在醫院過夜的小警官不耐煩的探頭進來,吼道,「行什麼凶!他只是來看看你,我還在這呢,誰能傷得到你!」

    劉科沒什麼情緒的看著賀清,毫不猶豫的上前朝著賀清腹部就是狠狠一拳。

    賀清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捂著腹部倒在了床上。小警官愣了愣,忙虎著臉衝進來,喝道,「誒誒誒,你幹嘛呢,要不是知道你是這個賀清曾經作惡的受害者,我現在就把你銬起來了,看就看,不許動手!能讓你大半夜的進來看犯人已經是壞規矩了。」

    「抱歉,沒忍住。」劉科認錯態度十分好,後退一步看向疼得說不出話來的賀清,面無表情道,「這是我以前經常被欺負時得出的經驗,打那裡很疼卻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傷,能知道這些還得謝謝你找來欺負我的那些混混。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之所以能和董易認識,就是因為你請來的那些混混欺負我不夠,還試圖勒索路過的董易,我打了那些混混,然後和董易認識了。賀清,謝謝你,順便祝你餘生不幸。」說完轉身就走,毫不留念。

    「誒,誒誒,你這人怎麼……」

    砰,病房門關上,隔開了賀清緩過疼痛後發出的怒罵。

    冬天的風吹得人很冷,劉科在離開醫院後沿著馬路疾走,臉上的平靜淡漠漸漸龜裂,露出一絲裡面的痛苦和痛悔。路邊花壇里只剩一些光禿禿的枝丫,他伸手扯住,慢慢坐倒在路牙上,手摸向短靴里,抽出了裡面藏著的短匕。

    爺爺躺在棺材裡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眼前,他抬手抹了把臉,紅著眼眶將匕首狠狠丟了出去。十年了,劉科,你還是一點都沒變,一點都沒變,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你一點都沒變……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他抬臂捂住臉,喉嚨里還是泄出了一絲哭音。

    「對不起……」他將臉埋到胳膊里,單薄的肩膀顫抖著,聲音被情緒壓得含混不清,「爺爺,對不起……」還有程天……對不起,對不起……他是個罪人,對不起……

    曾經用來欺騙自己並沒有做得太錯的理由轟然倒塌,心裡的負疚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記憶中那個少年瞪大眼倒地的樣子慢慢變得清晰,他捂住眼睛,揪住頭髮,自虐般的反覆回憶著曾經犯下的罪孽。

    明明應該是親人的,明明可以不那麼做的……他們都沒有好好認識,他甚至都沒有聽完對方說出的第一句話……為什麼要那麼衝動,為什麼要那麼愚蠢……

    「劉科,你混蛋。」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腦袋,狼狽得像是某個醉酒後在街邊發瘋的流浪漢。

    「真難看。」

    一聲悶響,被他丟出去的匕首又被拋回了他面前。

    被眼淚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他瀕臨崩潰的情緒被拉扯住,抬手胡亂抹了抹臉,仰頭,視線划過來人修長的雙腿和被大衣修飾出的完美腰線,跳過圍巾,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你……」

    程天垂眼淡淡的看著他,抬手摘下圍巾丟到了他頭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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