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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8:45 作者: 沈為凰
林冬至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問:「那何大夫有興趣留在水林縣開個診所, 懸壺濟世嗎?」
何大夫有六十來歲了,兩鬢也有了霜色, 但他的性子沒有半點老態。
他風趣幽默, 笑道:「我若有興趣在水林縣開個診所, 那縣醫院指不定要關門了。」
林冬至臉上的笑意剛有凝固的跡象, 又聽見何大夫說:「不過, 在水林縣醫院任職一段時間,再帶幾個學生,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話講完時,何大夫的藥單也開完了。
他將藥單交給周青雲,說:「去藥房拿藥。藥浴每三天泡一回;服用的中藥得一日喝三回。中途沒什麼不適反應的話,七天後再來醫院複診。」
「七天後再來醫院複診?」周青雲微微蹙眉,問,「您是說,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何大夫反問一句:「在醫院怎麼搞藥浴?」
講完,何大夫便離開了病房。
行至病房門口,他還回身沖林冬至笑了一句:「小姑娘,你提的意見很不錯。」
話里行間,無一不表示他要留在水林縣了。
可林冬至沒有半點達到目的的愉悅感。
她甚至皺巴著臉,有點不高興。
去藥房拿了中藥回來的周青雲瞧見她這副模樣,不太理解道:「你不是把何大夫誆得留下來了嗎?怎麼還臭著臉?」
平躺在病床上的林冬至沉寂了數秒,說:「他本來就想留下來,不是我誆得他留下來的。」
周青雲詫異道:「怎麼可能?昨個兒半夜時,何大夫還特意跟我說了的,他翻過年來就準備回盛京了,除非你也跟著去盛京,不然他沒法時刻給你看診,適當更改用藥。」
林冬至瓮聲瓮氣道:「可剛才,我餅都沒畫完呢,他就決定留下……」
那反應,那語氣,搞得她像無理取鬧的稚童,而何大夫則是配合小孩玩鬧的老者。
這種被拿捏的感覺太讓人不爽快了!
周青雲將烤熱的毛衣遞給林冬至,並反問一句:「你不用費太大心力,何大夫就留下來了,這不好嗎?」
林冬至邊穿毛衣,邊嘟囔道:「可我已經費了心力啊!準備了一肚子話,結果沒派上用場。你知道如鯁在喉的感覺嗎?我這會兒就是那種感覺!」
她悶悶不樂穿衣,準備出院時,何大夫正與時振國通電話。
何大夫說:「應了你小子的要求,我會在水林縣縣醫院留個小半年。」
稍作停頓,何大夫突然語重心長起來:「振國啊,你沒其他心思吧?那丫頭性子是挺像文秀的,但她不是文秀,她才二十歲,而且有丈夫。這些你曉得吧?」
聶文秀,時振國的妻子。
二十多年前,在追捕他國間諜時,死在了水林縣,至今都沒找到屍骨。
當年收到死訊後,時振國暴瘦二十斤,做了好幾年的行屍走肉。
時至今日,他都鬱鬱寡歡。
也不知道是聶文秀在天有靈,還是何大夫醫術精湛,一直吊著他的命,沒讓他的身體和心一起死去。
時振國看著手中陳舊的懷表,這表的時針,分針,秒針都已死去,正如他那已不在人世的妻子。
可即使死去,他依舊隨身攜帶。
咔噠一聲,時振國合上了懷表蓋子,並無奈的笑道:「我這個歲數,都能做她爹了,怎麼可能起那種亂七八糟的心思?」
稍作停頓,時振國又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說:「更何況在我心裡,沒有誰能替代文秀。我只是積德,希望文秀遇上什麼難事兒,也能跟林冬至那丫頭一樣,得到好心人的幫助。」
何大夫嘆了口氣,再一次提醒:「振國,文秀已經死了。」
時振國和以往一樣,相當堅定的說:「她沒死,她只是失蹤了。」
自知叫不醒裝睡之人的何大夫選擇閉嘴。
不想被人戳破臆想的時振國也以公事繁忙為藉口,結束了和何大夫的通話。
·
水林縣縣醫院大門口。
被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林冬至看著外頭的鵝毛大雪,說:「這雪不知道啥時候能停呢,咱們別等了,直接回去吧?」
周青雲不同意。
他怕林冬至受寒受凍。
「你身子骨受不得凍,再被凍得嘔血的話,你會丟命。」
穿得跟個球似的林冬至正要表明自己不冷時,一輛小車到了醫院門口。
是許青照。
尤雁歸的大兒媳。
她開了車窗,相當吃驚問:「怎麼出院了?病好了?」
周青雲言簡意賅的陳述了何大夫的說法,而後問:「許同志,能麻煩你開車送我們回去嗎?我會給車費的。」
林冬至出事兒,歸根結底在於尤雁歸逼她登台獻唱。
許青照正為這助紂為虐的事兒而深感愧疚呢,哪能收他們車費啊?
她趕忙招呼他們二人上車,同時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還說今天過來也是替婆婆尤雁歸前來道歉的。
上車後,正在將厚實的毛織圍巾摘下來的林冬至聽了這話,笑問:「只是道歉?」
不等許青照作答,林冬至又故意刺道:「尤雁歸老師沒讓你來邀請我去盛京嗎?畢竟像我這破爛身子骨,不跟著何大夫去盛京的話,留在水林縣是死路一條。」
周青雲正要問『何大夫不是要留下來了嗎?』時,林冬至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