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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55 作者: 酒小七
「是啊,剛走。」
內侍道,「三殿下與林公子真是情同手足。」
說了這些話,就不說了。林芳洲卻已經明白了。這內侍不談別的,只談小元寶,那麼她這次被官家叫走,肯定也和小元寶有關。
林芳洲心裡有了個譜,與此同時又有些擔憂。上次御前答對,使她的心靈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她很怕自己一時的無心之言,被人刻意發散附會。
雖然說「謠言至於智者」,可這世界上別有用心的人太多了。
不過,林芳洲進宮之後,倒是沒有遇到她想像中那咄咄逼人的問答,內侍把她和韓牛牛領到一處,撥了兩個小太監給她們使喚,然後就走了。
直到晚飯,林芳洲也沒看到官家。
吃過晚飯,她嘗試著出門,外面兩個小太監連忙攔住她:「大內禁地,不可擅自走動,公子請回。」
果然。
林芳洲回到房間,對韓牛牛說,「我們被軟禁了。」
……
十七無法阻止林芳洲被宮裡的人帶走。林芳洲離開後,他第一時間去稟報三皇子。
雲微明冷笑,「看來是有人把我和他的傳言捅到了父皇那裡。」
十七在宮裡行走多年,深知因為一個小小的謠言而生出無限麻煩、甚至送掉人性命的事情,並不少見。
他感覺林公子的生命有些危險了,畢竟,官家想要弄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都容易。
十七問道:「殿下,那現在怎麼辦?」
「先救人。」
雲微明不敢將擔憂表現出來,沒有主動跟他爹要求見林芳洲。這樣忍了兩天,官家突然宣他進宮。
父子間敘了會話,雲微明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官家突然問他:「外面人都傳,你和那林芳洲,有些私情。」
雲微明不屑道:「也不知是誰這樣無聊,見我與他感情深厚,便傳出這樣的話來。林芳洲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平常照顧他一些,有錯麼。」
「真沒有?」
「真沒有,孩兒怎敢欺騙父皇。」
官家看著他的小兒子,目光充滿探究,「若是真沒有,為何遲遲不肯成親?」
雲微明一臉的委屈:「父皇的仙丹正煉到關鍵處,兒臣每日沐浴吃齋,也不近女色,只是想為父皇祈福。這只是兒臣的一點孝心,此事又與林芳洲有什麼相干?」
「你的婚事關乎社稷,還是早些成親為好。」
雲微明慚愧道,「原來我不肯成親竟讓父皇掛心至此,這也是兒臣的不孝。兒臣愚笨,不知該怎麼選了,全憑父皇裁奪。父皇教我成親,我便成親。」
他答應得這樣乾脆,倒讓官家有些意外。官家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其實你就算玩玩,也無所謂,但是正事不能忘,你記住你的身份。往後這天下是你的,你要做個表率。」
雲微明大驚失色,跪倒在地:「父皇!父皇老當益壯,況且長生之術即將煉成,萬壽無疆指日可待,你說這樣的話,實在折煞兒臣了!」
「唉----」官家突然長長嘆了口氣,「你起來。」
「父皇?」
「起來說話。」
雲微明起身坐回去後,官家說道:「長生之術,哪有那麼好煉的。你還記得龐天師嗎?」
「兒臣記得他。」
龐天師就是曾經說他們父子八字不合的道士,官家十分地信服他,不過他已經不在官家身邊。現在官家身邊最得寵的是鄧天師。
官家說道:「龐天師當年說要去仙遊,留下一封信便不知所終。朕也是近日才知道,他竟然早已經故去了。你說,如果真的有長生之術,他自己怎麼不煉呢?」
雲微明答道:「兒臣覺得,修仙一事,也是要看機緣。他一介凡夫,就算知道長生之術,想必也承受不起。父皇是真龍天子,他如何能比得?」
這番話說到了官家的心坎里,他雖然面上不表現出來,但心裡很高興。他點點頭說,「也許是這個道理。可朝中有許多大臣,整天上書勸朕不要煉丹。」
雲微明抱怨道:「這些人管得也太寬了。父皇為國事操勞,那麼辛苦,不過打打坐煉煉丹,能妨礙到誰?況且,他們不是也吃了父皇許多金丹嗎,怎麼轉頭就說這樣的話。」
官家搖頭道,「也不要這樣說,他們不懂,不知者不怪。」
「是,兒臣知錯,父皇真是好胸襟。」
官家突然笑道,「怎麼扯到朕的身上了。且說說你,,朕要給你選妃,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兒臣全聽父皇的,你覺得誰好,我就娶誰。」
「嗯,」官家滿意地點點頭,「朕先讓鄧天師給你測測。」
「謝父皇。」
……
林芳洲在宮裡住了三天,一直被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但凡雲微明表現出一點對她情根深種的樣子,她早已被餵了迷魂酒了。當皇帝的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她被放出來這天,下了雨。秋風卷著秋雨撲面襲來,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內侍幫她備了輛馬車,見天氣寒冷,又給了她一件他自己的披風。
韓牛牛說,「我也冷啊……」
小內侍有些不好意思,「我見你長得這樣胖,以為你不怕冷。」
「……」
在宮裡,靠著這樣的嘴,是怎樣活到現在的???
後來林芳洲和韓牛牛在馬車裡抱在一起,蓋著同一條披風。林芳洲深深地感覺,韓牛牛比披風管用,抱著她,像是抱著個火爐一般。
回到家時,雨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絲,仿佛織了一片鋪天蓋地的濃霧。她下車後,與那車夫道了謝,車夫也不多留,趕著馬車立刻走了。
兩人撐著傘,正要回去,卻見遠處漸漸地走過來兩道身影。
雨霧中,他們撐著傘,看不清臉,林芳洲卻莫名的有一種直覺,那是小元寶。
她便站在原地不動,等著他們走近。
他們走近時,她看到他的衣角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他垂著眼睛,自上而下地望著她。這樣的秋雨里,他的目光也像那秋雨一般,寒冷,cháo濕。
林芳洲撓了撓後腦,說道,「小元寶,你沒事吧?」
「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林芳洲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低著頭,把一個頭頂對著他。
他突然喚她:「林芳洲。」
「嗯?」她抬頭看他,「怎麼了?」
「我要定親了,」他說著,輕輕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如你所願啊。」
他的目光那樣落寞,像是秋天裡凋敗的花園,她與他對視著,莫名竟心口一痛。
「你高興嗎?」他輕聲問道,語調里竟隱隱含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期待。他在期待什麼?
「恭、恭喜你啊。」她小聲說。
一句話,幾個字,像刀子一樣劃在他心口上。他終於扯開嘴角笑了,一邊笑一邊說,「林芳洲,算你狠。」
「小元寶,你不要這樣……」
他已經轉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
雲微明雖打著傘,奈何今日有雨又有風,他回到府上時,衣服濕了一片。荷風伺候他換下衣服,荷香去廚房端薑糖水,想給殿下驅驅寒。
荷風把抱著半濕的衣服,轉身要拿出去,雲微明一看到她的背影,突然把他叫住了:「站住。」
「殿下,何事?」
「你的裙子髒了。」
荷風心叫不好,扭頭撩著裙子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點血跡。她臉色一變,跪在地上,羞紅著臉,道:「奴婢失禮,奴婢該死!」
雲微明:「你也有痔瘡嗎。」
荷風:「……」
咣當!
門口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雲微明抬頭一看,見荷香站在門口,嘴巴張得很大,一點也不溫婉賢淑,地上是一個漆盤和一個金碗,碗裡的薑糖水已經灑了一地。
雲微明輕輕皺了一下眉。
荷香連忙走進來跪在荷風身邊:「奴婢失禮!奴婢該死!」
雲微明有些不耐煩,揮了一下手,「下去。」
荷風有些委屈,鼓著勇氣說道:「殿下,奴婢沒有痔瘡。」
荷香扯了她一把,小聲說,「走吧。」
兩人起身正要退下去,雲微明突然又叫住了她們,「等一下。」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雲微明狐疑地看著荷風,問道,「你說你沒有痔瘡,那你裙子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荷風與荷香面面相覷,最後一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殿下,你……你真的不知道?」
「說。」
荷風紅著臉不好意思開口,荷香幫她說了:「殿下,那是葵水。」
「葵水是什麼?」
「……」
荷香第一次感覺自己似乎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她不知道該怎麼啟齒,只好反問道,「殿下真的沒聽說過嗎……」
「沒有。」
「林公子也沒跟你說過嗎?」
「廢話真多。」
「是,奴婢該死。葵水是----」她紅著臉給殿下解釋了這個詞。
雲微明活了十七年,確實從來不曾聽說過這些。雖說宮裡有人教導這些,但他在宮裡只生活到十歲,回來時又已經是個成年男子,所以就沒人再來教導他男女之事。在永州那幾年,他每天接觸的無非就是書院的學子----同窗們都不討論這些東西,或是王捕頭他們----也不會和他討論,剩下的只有林芳洲了。
林芳洲也從來沒跟他說過。
林芳洲是有痔瘡的。
會不會……有沒有可能……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十分令人驚駭的猜測。
他壓下心中那懷疑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地問荷風:「女人的身體,都是軟的嗎?」
「回殿下,女人的身子,確實比男人軟許多……」荷香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