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2023-09-27 22:27:55 作者: 酒小七
「我……我……」林芳洲張了張嘴,倒退了兩步,狠狠心說道,「你想來是太小了,還不懂女人的好處,你有沒有試過呢?」
「怎麼試啊,你教教我?」
「我……」
「我年紀小,不懂呢,」他又走近,把她逼到牆角,退無可退,他低著頭看她,眯著眼睛冷笑,「兄長教我怎樣和人上床,好不好?」
林芳洲被他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是說道:「你知道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你往後,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啊。」
「娶妻生子的事情,不勞你費心,我自有打算。」
「這種事情你不管怎麼打算都要自己親自上吧?你總不能娶個媳婦然後讓她給你戴綠帽子吧?」
「我說過,我自有打算。現在只要你點個頭,其他一切,我都會處理妥當的。」
林芳洲點不了這個頭。不止如此,她感覺自己現在不能待下去了。小元寶的怨氣有如實質,包圍著她,使她又擔心又苦惱,又內疚又自責,她很怕自己一時心軟答應了他,以後不止要假扮男人,還要假扮斷袖……
她二話不說,推開他,很沒出息地,再次逃掉了。
雲微明立在原地不說話,也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十二來敲門喚他。
他握著拳頭,重重往牆上一捶。
一聲嘆息,接著是苦笑。
三皇子從房間裡走出來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他背著手,面無表情地問道,「何事?」
「殿下,方才有人來報,近來京中出了些謠言。」
「嗯?」
「是……是關於你和林公子的。」
……
那之後林芳洲總是迴避見他,也可以說是逃避。林芳洲也聽說謠言了,沈二郎給她講的,她感覺十分的莫名其妙,又有點心虛。待在府上,坐立不安。
她的存在,讓小元寶無辜擔受了污名。
雖然那小子確實想……來著,但畢竟,他們並沒有發生什麼。
然後就被人傳得那樣齷齪。
林芳洲心想,她該避避嫌的。
於是她花八百兩銀子買了座宅子,讓十七去和小元寶說一聲,她要搬走了。
他沒有來攔她,也沒來送她。
八月初十是個黃道吉日,林芳洲與韓牛牛包袱夸款款地搬家了。她帶的東西不多,除了日常衣物和銀兩,只帶了九萬。
帶的人就是韓牛牛和十七。
十七是三皇子吩咐下來的,必須跟著林芳洲,怎麼甩都不走。
林芳洲的新宅子地段不錯,建得很雅致,房間不多,有個小花園,園裡栽著果樹,還有一個小池子,池子裡種著荷花,「一一風荷舉」,倒很好看。
搬家後的幾天,她在自己的新宅子裡辦了酒席,慶賀喬遷之喜。沈二郎他們都來了,帶了禮物。令林芳洲意想不到的是,小元寶竟然也來了。
他瘦了許多,目光淡淡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說話。
儘管沉默,但是他往那裡一站,別人就總難忽視他。
林芳洲再見到他,有些侷促。看到他那頹敗的樣子,她又莫名的心裡難受。她走到他面前,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他一揚手,讓人把禮物搬進去。
林芳洲小聲說,「這個時候你應該避嫌啊,你也知道別人怎麼傳我們呢。」
「這種時候我若不來,那才表明有嫌疑。」他說著,抬腳走進去。
林芳洲跟在他身邊,說,「禮物已經收了,要不,你先回去?被人看到……」
他頓住腳步,笑道,「我一來你就趕我走,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林芳洲只好說道:「那……你請入席。」
雲微明入了席,與那些客人交談。客人們都怕他,三皇子和他們說話,他們哪敢不應?
因此,場面竟有些詭異的其樂融融般的和諧。
雲微明看到小池邊擺了幾個簍子,他問道:「螃蟹?」
「嗯。」林芳洲點了點頭。現在正是螃蟹肥的時候。
螃蟹蒸好了端上來,三皇子竟然親自下手剝螃蟹,把旁人看得有些驚訝。雲微明以前不會剝螃蟹,林芳洲還為此罵過他笨,教了幾次,總算學會了,現在很熟練。
他剝了螃蟹,倒上調好的醬醋,遞給林芳洲。
林芳洲沒有接。
「我明白了,」雲微明輕笑,「還要我餵你。」
林芳洲一聽,頭皮發麻,立刻接了。她很不理解他今天要做什麼,壓低聲音說,「你這樣,會被人說嫌話的。」
他卻答道:「我什麼都不做,別人一樣說嫌話。」
一邊吃著螃蟹,席上眾人開始行酒令。雲微明不與他們行酒令,他起身離席,一手端酒壺一手持酒杯,走到池邊坐著,獨自喝酒。
林芳洲一邊與席上眾人喝酒,一邊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他真的瘦了,背影竟顯得有些蕭索,和以前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林芳洲聽到他喚她:「林芳洲,你過來。」
林芳洲連忙走過去,問道,「做什麼?」
「坐下。」
她依言坐下。
然後她面前突然多了一朵將放未放的荷花苞。
荷花很水靈,顯然是剛剛摘的,花瓣粉紅色,一片一片圍在一起,像個粉色的拳頭。
他已經把花柄折下去了,此刻手托著荷花,笑吟吟地望著她,「給你。」
林芳洲愣了一下,莫名竟有些害羞。她是很喜歡花的,平常總是自己買花,很少有人給她送花。
她接過那荷花苞,「謝謝。」
「打開。」
「啊?」
「打開看看。」
她有些奇怪,慢慢地把那粉色的花瓣一層一層打開,見那花蕊竟已被他弄掉,此刻端坐著花心上的,是一個小酒杯,酒杯里盛著清冽的酒液,此刻那酒液正隨著她的動作搖晃,搖盪出一陣芬芳,酒香混著花香,飄進她的鼻腔里。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被這樣一個小把戲弄得心裡熱燥燥的。
「恭喜你的。」他說。
林芳洲便把那酒杯拿出來,一仰脖,幹掉。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悠悠嘆了口氣。
雲微明突然說,「我衣服髒了,你帶我去換一下。」
「好,我讓牛牛----」
「你。」
他今日性子執拗,林芳洲知他心情不佳。她對他,心裡終究是抱著歉意,於是便都依了他,點頭道:「好。」
她引著他來到客房,關好門,一邊問道:「哪裡髒了,我看看能不能……啊!」
話沒說完,她已經被他摟了個滿懷。
林芳洲又急又氣,「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他卻變本加厲地,低頭撅住她的嘴唇。
吻得毫無章法,像是泄憤一般。林芳洲還被他咬破了嘴唇,他嘗到血腥氣,這才放開她。
林芳洲被他弄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低頭輕輕舔著她唇上的血珠子,氣息凌亂。一邊舔,一邊說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認定你了。」頓了頓,又補充:「一輩子。」
第47章
一輩子。
這三個字,分量太重。
林芳洲從沒想過一輩子的事,她連半輩子都沒想過。她陰錯陽差地,做了個男兒,活得那樣如履薄冰,又那樣沒心沒肺。一直以來,她用放肆的玩樂填補著心底種種對未來的惶惑與不安。
她從來不敢把未來想得太具體,仿佛她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或者她活不到未來的那一刻。
人這一生,像露水一樣脆弱短暫,生時晶瑩剔透,去時痕跡全無。她所思所想的都是眼前的快樂,放縱地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沒有憂愁的人。
可是現在,有人要揚言和她過一輩子呢。
林芳洲眼眶發熱,莫名覺得鼻子酸酸的。
末了,她卻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餘生能有個人相伴,那樣活得才不會寂寞無聊。
可那個人不會是小元寶。
或者說,她不會成為陪伴他的那個人。
……
小元寶已經走了。
林芳洲在房間裡呆立了一會兒,低著頭走出來。花園裡的人還在喝酒行樂,林芳洲站在遠處看他們。韓牛牛走上前問道,「公子,你不去玩嗎?」
她搖了搖頭。
「公子,你怎麼了?」韓牛牛感覺林芳洲似乎不太對勁。
她垂著眼,輕嘆一聲,「牛牛,我好像錯了。」
「公子,你沒有錯。」
「我應該早點告訴他。長痛不如短痛。譬如你身上扎了一根刺,倘若拔出來,會疼,可如果不拔,刺漸漸的爛在肉里,只會更疼。」
「公子……」
林芳洲被自己說服了。她一抬頭,目光變得堅定:「我現在去找他。」
「哦,好,公子,可是園子裡的賓客呢?」
「讓他們喝吧,喝夠了自己回家,我想他們也不會和我見外的。」
林芳洲生怕自己再有什麼猶豫,趁著現在頭腦發熱,她趕緊出了門。剛出大門,卻被一隊人堵了。
那是一班內侍,有騎馬的,有趕車的。為首的內侍見到林芳洲,下馬朝她拱拱手,道:「林公子。」
林芳洲感覺不太好。她和內侍們向來不怎麼結交,今天突然冒出來一群,總不可能是來慶賀她喬遷之喜的。
她問道:「這位……中貴人,找我可是有事?」
「林公子,官家宣你入宮。」
「宣我入宮?什麼事啊?」
內侍一笑,道,「這我可就不知了。」
林芳洲很上道,悄悄往他手裡塞了塊銀子,一邊說:「我沒見過世面,怕進了宮又像上次那樣惹官家不高興。還請你給我提個醒,謝謝了。」
所有內侍都清楚雲微明的身份,也知道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下一個天下之主。三皇子很少結交內侍,但這些內侍也不會傻到去得罪他。此刻那收錢的內侍賣了林芳洲一個面子,笑道:「我聽說林公子今日辦喬遷酒,三殿下想必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