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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55 作者: 酒小七
他抿著嘴角笑了笑,「嗯。」
一邊剝葡萄,小元寶一邊說道,「下個月初二,你隨我一起去升堂,審楊仲德。」
林芳洲驚得差一點把葡萄生吞下去,她咳嗽了幾下,他輕輕拍她的後背。
總算順過氣了,林芳洲問道,「你怎麼做到的?我聽十七說,朝廷里管斷獄的那些官都要考試呢,考試過了才能勝任。你沒有官職,也沒考過試,年齡還小,你爹怎麼就答應了?」
「父皇本來是不同意的。」
「嗯,後來呢?」
「後來,我告訴他,楊仲德說我是王八生的。」
「……」這也也行嗎?林芳洲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一生氣就同意了?」
「嗯。」
「你爹也太……」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小元寶解釋道:「其實他能答應我,並不是因為生氣。」
「那是為什麼?」
「我流落民間六年,他覺得該補償我。我從回來之後,只向他提了這一個要求。」
「這倒是說得通,」林芳洲點了點頭,又問,「可是你這樣做,會不會有人說你壞話呀?」
「會。一定會有人上奏本說我破壞法度。」
林芳洲有些擔憂,「要不就別這樣了,我覺得得不償失。你才剛回來,好多人盯著你,想你出錯呢!你哥哥也不會輕饒你,一定會抓著這件事,在你爹面前說那個……讒言。」
小元寶卻是輕輕一笑,「沒關係。我才十六歲,正是任性的年紀。楊仲德欺我辱我,還不許我報一箭之仇?」
林芳洲有些無語,「你也記得你才十六歲嗎……有時候你說話做事我都覺得你像六十歲的老頭子。」
小元寶看她一眼,道,「這話,我只當是誇我了。」
「唉,可任性終歸是不好的。要不就……」
小元寶卻搖頭,目光深沉:「但是,很多人都希望我是任性的。」
他這話似是而非的,林芳洲沒太明白。
小元寶卻也不繼續說這些,他剝了一個香蕉送到她嘴邊。林芳洲張口要吃,他卻突然往後一撤。
林芳洲:「給我。」
他便把香蕉又遞過來,等她要吃時,他又撤走,眼睛帶笑地看著她,逗猴子一般。
林芳洲大怒:「給我!不讓我咬它,我就咬你了!」
他怔了怔。
林芳洲趁機搶過香蕉,用熊掌捧著,泄憤一樣大口吃起來。
他撇過臉去不說話。她低頭吃著香蕉,也沒看到他早已羞得滿面飛紅,連脖子都是紅的。
……
三皇子要主審楊仲德這件事,確實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波動,有人上奏章反對此事,認為三皇子年輕氣盛,不該破壞法度,說了許多不太中聽的話。
反應最激烈的是趙王一派的官員,有幾個御史伶牙俐齒,把三皇子數落的有些難堪。大意是說三皇子在民間流落這幾年,沒有學到皇子該有的氣度威儀,只學了民間百姓的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希望三皇子回來之後不要想著擾亂朝堂,應該先虛心學習。
來來去去都是對小元寶的人身攻擊。
但與此同時,彈劾楊仲德的奏章也如雪片一般飛到御案上。奏章上的罪名五花八門,什麼強搶民女,貪污受賄,敲詐勒索,橫徵暴斂……數不勝數。
官家把這些奏章都給了小元寶,小元寶研究一番,做了個歸納總結,認認真真地寫在一個小本子上。
奏章里的罪名比較多,最有意思的是,楊仲德賄賂過趙王派系的官員,還給趙王送過禮,直接送一車金銀,簡直肆無忌憚。
小元寶冷笑,「難怪趙王這樣反對我做主審。」
潘人鳳對小元寶說,「殿下,這證據確鑿,正是打擊趙王的機會。」
小元寶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打擊他?」
潘人鳳愣住,「殿下?」
小元寶低著頭,一邊翻奏章,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第36章
初二這天,小元寶去刑部升了堂。他爹大概是被趙王他們說動了,也有些怕他胡鬧,就派了個官員前來輔助他。
除了他們,林芳洲也在,她是涉案人員,按理該跪在堂下。但是沒人敢讓她跪,她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小元寶一拍驚堂木,讓人先把馮癩子帶上來。
那馮癩子聽說林芳洲認的弟弟突然成了皇子,早已經嚇破膽,小元寶問什麼他答什麼,沒等到用刑,就全招了。
馮癩子很不孝順,曾經威脅過母親要扔掉她,這個全城人都知道。楊仲德聽說之後便找到他,讓他配合演一齣好戲,等到事成之後,答應給銀錢多少多少……馮癩子為了錢,殺了自己的親母親,嫁禍給林芳洲。
在場眾人氣得牙關痒痒,世上怎麼有這等天打雷劈之人!
小元寶讓馮癩子畫了押,接著說,「帶楊仲德。」
楊仲德的官服還沒換下來,這些天在獄中待著,很有些狼狽。他知道自己這次大禍臨頭,也不敢奢求別的,只求保全一命,他日遇到大赦什麼的,或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是,一看到堂上坐著的是被他鄙視過的「林芳思」,楊仲德腿一軟,噗通跪了下來:「罪官楊仲德,參見三殿下。」
「楊仲德。聽說你夥同那馮癩子,殺了人,污衊到林芳洲身上,藉此報私仇,可有此事?」
「微臣冤枉!」
「不要對我稱臣,你早已經除了官身。」
「是……是……糙民冤枉,還望殿下明察。」
「馮癩子已經招了。」
「那是馮癩子為了自己脫罪,污衊好人!」
「是嗎?果然是刁民,還敢嘴硬。楊仲德,你今年已經五十有四,年紀大了,我就不讓人打你了。」
楊仲德一陣感激,「謝殿下!」
「來人,上夾棍吧。」
楊仲德:「……」
夾棍比棍棒可怖一百倍!
夾棍放到手指上,兩頭的衙役牽著繩子,小元寶神態悠閒,輕輕一抬手指:「收。」
衙役便賣力拉起來。
一時間堂上只聞楊仲德殺豬般的嚎叫。
林芳洲看也不敢看,抬著熊掌擋在眼前,光是聽那嚎叫,她就感覺心肝亂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元寶:「停。」
夾棍鬆動了,楊仲德得以喘息。
小元寶:「招不招?」
「糙民……冤枉……」
「看來是不疼。」小元寶看了一眼那執刑的衙役,不滿道,「你們沒吃早飯?」
「回殿下,吃了。」
「吃了早飯,就這點力氣?楊仲德都不疼。」
「殿下,小人知罪,這次一定狠狠使勁。」
那楊仲德方才疼得要死要活,此刻聽衙役這樣說,嚇得渾身發抖,心道反正這道坎我躲不過去,招就招了,至多不過流放!
想到這裡,楊仲德高喊道:「我招!」
說著把買通馮癩子殺人栽贓的事情都說了,與方才馮癩子講的,分毫不差。說完之後,他不甘心,又補充道:「我之所以恨那林芳洲,只因他jianyín了我的妾室,這才想要報復,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元寶看了林芳洲一眼。
林芳洲感覺他的眼神很危險,仿佛也要給她上一上夾棍,她莫名的有些害怕,連忙說,「我沒有!楊老虎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我妾室親口泄露的!」
「你那妾室腦子有病吧!我,我……我去你大爺!」
「好了,不要吵了,」小元寶輕輕拍了一下桌子,「下一條。」
楊仲德一愣,「下、下一條?」
「對。某年某月某日,你欺占通縣王玉奇家良田千畝,氣死了王玉奇的老父親,可有此事?」
「這,這……糙民冤枉……」
「上夾棍。」
這次夾棍只夾了一下,楊仲德便招了。
小元寶翻著自己總結的小本本,繼續念到,「某年某月某日,通縣的劉玉郎殺了人,跟你賄賂六百兩銀子,你就判他無罪,可有此事?」
「冤枉……」
「上夾棍。」
「招!我招!」
後來小元寶一條一條地念,那楊仲德心想虱子多了不怕咬,橫豎都是流放,招就招吧!招了還省得這小閻王給我施酷刑,先保這一命要緊!
因此,後面都招得很順利。
「最後一條,」小元寶翻到小本本的最後一頁,說道,「誹謗國君。」
「冤、冤枉!這個是真冤枉!」
「所以之前冤枉來冤枉去,都是假冤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吧,怎麼誹謗國君的?」
「沒有!我冤枉!我怎麼敢誹謗聖上?!」
「你在背地裡罵我龜兒子。」
「……」楊仲德心想,我只是隨口一罵,誰知道你是皇子!
但是這個事情,楊仲德是絕不會承認的,誹謗國君等同於謀逆,這樣的罪名,誰沾上誰死!
楊仲德大呼冤枉,上了兩次夾棍,暈過一次,還是不招。
小元寶怕把他弄死,於是道,「來人,帶證人。」
林芳洲很好奇誰是證人,卻見一個小娘子施施然走上堂,跪下來道,「民女春露兒,參見殿下。」
林芳洲沒料到小元寶竟把春露兒都弄來了,她覺得很有意思,盯著那春露兒瞧了一會兒,轉頭時,發現小元寶正看著她。
「咳。」她趕緊正襟危坐,目光飄向空中。
小元寶:「春露兒,楊仲德可在人前背後說過我什麼?」
「有,他說你jian詐,說你是個龜兒子!」
「你!」楊仲德方才受刑,已經快崩潰了,此刻聽聞春露兒竟背叛他,一口血噴了出來,道:「賤婦!我待你不薄,你為何害我?!」
「待我不薄嗎?那你為什麼總是打我?把我打得遍體鱗傷,還總是罵我!我承認我以前是風塵中人,可是從良之後,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