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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55 作者: 酒小七
林芳洲回來之後,支走了小元寶,留下韓牛牛一人說話。她把自己怎麼怎麼受刑,怎麼怎麼被冤枉,怎麼判的秋後問斬,都與韓牛牛說了。
韓牛牛聽得好悲傷,哇聲痛哭。
她哭聲太洪亮了,吵得林芳洲耳膜疼。林芳洲安慰她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現在不還沒死呢嗎……」
「可是……公子你太可憐了,你明明是被冤枉的……」
「不要哭了,牛牛,我還有事拜託你呢!」
「啊?什麼事?公子你說。只要不占我的身子,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家有亡夫呢。」
「我……不會占你身子的……絕對不會……」
「那公子需要我做什麼呢?」
林芳洲把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跟韓牛牛說了,韓牛牛不信。她讓韓牛牛摸她的胸,摸完她的胸,韓牛牛更不信了。
林芳洲說:「我這裡是纏著的,等摘下來你就明白了,你幫我脫下來看看。」
韓牛牛總算信了。
林芳洲又說,「你要伺候我,這事瞞不了你。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當年落戶籍時有人給我做擔保的,現在若東窗事發,平白連累別人。你只要不和人說,那就萬事大吉,否則萬一泄露出去被楊老虎抓著把柄治你,誰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了,我一定打死也不說!」韓牛牛說著,指天發了個誓,發完誓,又問,「小公子知道嗎?」
「他不知道,以後我會親自告訴他。」
……
小元寶觀察了幾日,見那韓牛牛把林芳洲伺候得很好,主僕二人相處極其融洽,他有些欣慰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鬱悶。
家裡暫時穩定下來,小元寶決定出一趟門。
林芳洲一聽他要出門,立刻反對:「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去,你是不是想去上訴?我告訴,沒用!你不要去,我不能眼睜睜看你也涉險。」
她那樣著急,令小元寶心中春風拂面般溫暖。
「你放心,我有分寸。」他說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林芳洲有些彆扭,「哥哥的頭你也摸,沒大沒小!」她揮舞著熊掌想要拍開他。
小元寶躲了一下,輕鬆扣住她的手腕,笑呵呵地看著她。
「我生氣了!」
「好了,不生氣。」小元寶輕輕地放開她,接著說,「我不會去上訴。我出門確實有事情,現在還不能和你說。」
「好吧,你自己注意點,不要惹事,安全回來。我,我還等著你給我送終呢!」
「等你一百歲時我再給你送終。」
小元寶與林芳洲告別之後,獨自一人牽馬出了門,到城門口時,那守門的人把他攔住了:「二郎,楊太爺有令,不許你出城。」
「為什麼?」
「這倒不知。」
「他可否說過到什麼時候才許我出城?」
「也沒說,就說不許你出城。二郎要不自己去問問楊太爺?我可不敢違逆他,上有老下有小呢!二郎體諒則個。」
楊仲德不讓小元寶出城,無非是防著他去上訴。雖說楊仲德用銀子把上下都打點到了,但是他覺得林芳思才思敏捷口才了得,不得不防。
小元寶找到楊仲德。楊仲德以為林芳思會質問他為什麼阻止他出城,哪知這少年郎只是說道:「我知大人所慮。只是,我前幾天與人約好去廊縣販貨,路上聽聞家中出事,這才折返回來。我這生意也不能耽擱了,大人既然擔心,不如派人跟著我,這樣你也方便,我也方便。」
楊仲德捋著鬍鬚心想: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於是他笑道:「我是擔心你年少,行事不穩重。你給我獻計有功,我今天派個人幫你吧,讓老康跟你去廊縣。他做事穩當,且假如路上遇到什麼事,他是公門中人,也可照應你一二。」
小元寶肅容拱手道:「多謝大人。」
老康就是康捕頭,通過舉報王大刀而上位,目前縣太爺眼前的紅人,對縣太爺極盡諂媚之能事。那康捕頭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為監視林芳思,態度便倨傲得很,小元寶與他說話,十句里大概只答五句。
小元寶倒也也不生氣,該怎樣還是怎樣。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過了仝縣後,越走,路越難走。
康捕頭感覺不太對頭,問道:「你確定沒走錯嗎?」
「嗯。」
「我看是走錯了!你看這路,這麼難走,荒無人煙,連個人家都看不到。這到底是哪裡?」
「這是小路。」
「罷了罷了,天都黑了,客棧還有多遠?」
「還有很遠。」
「啊?」
「今日只能在這野外過夜了,康捕頭將就一晚吧。」
康捕頭很不高興:「年輕人做事毛手毛腳的,你怎麼不早和我商量?這地方能睡人嗎?蚊子毒蛇老鼠蠍子,什麼沒可能有啊?要是遇到狼群呢?」
小元寶望著夜色中遠方山的輪廓,答道:「有狼群最好。」
「你說什麼?你瘋了吧?!」
小元寶回頭看了康捕頭一眼。
月光下,他的目光冰冰涼涼的,波瀾不驚,仿佛在看一具屍體。
康捕頭心裡一驚,本能地感覺不妙,他立刻調轉馬頭想跑。
小元寶突然從馬背上躍起,騰空而過,與此同時鋼刀出鞘,仿佛蒼鷹展翅一般,雪亮的刀片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弧影,那康捕頭慌忙一手握在腰間佩刀上,未及拔刀,頸間突然噴出一蓬獻血。
仿佛枯葉一般,他從馬背上落了下去。
小元寶踩了一下他的馬背,借力往後一騰身子,一招乾淨漂亮的鷂子翻身,坐回到自己馬背上。
與此同時,鋼刀歸鞘。
他策馬,奔向茫茫夜色之中。
第30章
那韓牛牛盡心盡力,把林芳洲照顧得很好,閒時就做鞋和繡花,林芳洲覺得很新奇,嘖嘖稱嘆。
韓牛牛更覺新奇,「公子你都沒繡過花嗎?」
「沒有。不過我會補鞋襪。」
小元寶自從習武之後,每日勤學苦練,又跑又跳,衣服鞋襪很費,隔不多久就破個洞。他還有些富家公子的習性,東西壞了就扔,林芳洲看得好不心疼,搶過來給他補上。
第一次補得很難看,小元寶也不嫌棄,非常給面子地穿著去上學了。胡四郎以為他腳上落著大蜘蛛,嚇得不敢坐在他前面,小元寶又懶得解釋。後來同窗們瞎傳,莫名其妙地就說林芳思開始養蠱了……
再後來林芳洲多摸索幾次,補的也就很像樣了。
韓牛牛說,「公子,以後你的鞋襪都由我來補。」
林芳洲贊道,「牛牛,你真是一個好姑娘。」
韓牛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芳洲又問:「你有沒有考慮過改嫁?」
韓牛牛搖了搖頭,「我生是我亡夫的人,死是我亡夫的鬼。」
林芳洲心道:現在他是你的鬼。
倆人正說著閒話,王大刀來了,一手提著幾包藥。
「王捕頭,又麻煩你幫我取藥。」
「這是哪裡話,我反正順路,正好取了,也省得你們麻煩。」王大刀將藥放在桌上,問林芳洲,「小元寶走了幾天了?」
「七天。」
他便沉吟不語。林芳洲看他神情有些不太對,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小元寶出事了?!」
「不是不是,」王大刀連忙擺手,「你不要急,我只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
王大刀往窗外望了一眼,答道:「你家門口,東邊一個賣栗子的,西邊一個賣西瓜的。」
林芳洲點頭道,「是呢,賣栗子那個根本不會炒栗子,半生不熟,我今日買了一些,不好吃。」
王大刀愣了一下,「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那倆人,都很面生。」
「這有什麼,全永州縣有那麼多人,王捕頭你也不可能個個都認識。」
「但是這兩人不簡單。面生還罷了----他們都會功夫。」
「是嗎?」林芳洲覺得很新奇,也伸脖子看向窗外,「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們在刻意隱藏,尋常人可能無法察覺,不過我練了多年武功,這點還是能看出來。這兩人不止會功夫,且功夫還不低。」
「武功這麼好,還賣炒栗子?而且炒得又不好吃,是哪裡來的落魄好漢?」林芳洲喃喃念叨了一下,也覺說不出的奇怪。
王大刀神色有些戒備,道,「這是我能看到的,我看不到的,還有沒有其他人,這我就不知道了。」
一番話把林芳洲說得有些緊張,「連你都看不到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韓牛牛聽著他們倆談話,立刻說道,「我今天在後門看到一個乞丐,我還給了他一口吃的。有個經常在附近行乞的,想要打跑他,被他拎起來輕輕一扔,摔出去一丈多遠!」
「前門有,後門有,屋頂上會不會也有啊?」林芳洲突然很沒有安全感,「怎麼我家裡突然圍上來這麼多人,是不是那個楊仲德派來監視我的?外邊有一個捕快還不夠嗎,那楊老虎以為我能長翅膀是怎的!」
王大刀立刻搖頭,「不會是楊仲德的人。縣衙里的人手是什麼水準,我比楊仲德清楚。那兩人雖有些深不可測,但看起來並無敵意,我感覺不是楊仲德能驅使的。」
「那會是誰呢?會不會是小元寶找來的人?」
「我與你想到了一塊,小元寶走了這些天,可有音信?」
「沒有。這臭小子,好歹讓人捎句話回來啊……」
仿佛是專等著打她的臉,林芳洲這話剛落,冷不防外邊一聲異響,韓牛牛跑去看,回來時拿著一封信並一個暗器。
林芳洲拆開那信,點頭道,「是小元寶的筆跡。」
三個人中,只有林芳洲是個半文盲,另外兩個全盲,於是這封信便由林芳洲來讀。大概是考慮到這一點,小元寶的信寫得很簡單,他寫的字,林芳洲竟然都認識,怪難得的。
信的內容無非是報個平安,讓林芳洲不要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