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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55 作者: 酒小七
幸好被小元寶接個滿懷。
小元寶攔腰抱著林芳洲,見懷中人面如土色,他問道:「怎麼了?」
「小元寶,我好像闖禍了……」
此刻,那院中,月香將茶碗呈給坐著的如夫人----也就是楊仲德的小妾,接著月香說道,「夫人沒受驚吧?」
「沒事,」如夫人搖了下頭,接著美目一轉,問道,「方才那人是誰?」
「是咱衙門裡二門上的林芳洲,一等一的登徒子!夫人,他沒有跟你說什麼葷話吧?」
「那倒沒有。他喜歡說葷話?」
「何止呢!成天流連花叢,是個色中餓鬼,據說他與那美玉娘子……」月香說到這裡,突然把話停住了。
如夫人追問道:「與美玉娘子怎樣?美玉娘子又是誰?」
月香紅著臉道,「沒什麼,底下那般人亂傳的,我也只是聽了一句,過後就忘了。」
如夫人瞭然笑道,「我知道了,那美玉娘子多半是風塵中人吧?」
月香面色一變,「奴婢不是有意提起她的,奴婢該死。」說著就要掌嘴。
如夫人攔住她,道:「你這又是何苦。我出身青樓,滿世界人都知道。你不說,人家也知道。」
……
林芳洲回家打聽了一番那楊仲德的如夫人。
原來這如夫人名喚春露兒,原先是一個青樓的頭牌,被楊仲德一眼相中,買來做了妾室,春露兒自此從良。楊仲德十分喜愛她,走馬上任也只帶她在身邊,正妻兒女都放在老家。
林芳洲在衙門裡,人人噤若寒蟬,沒人敢傳楊太爺的閒話,因此對於楊仲德這位妾室,她反而知道得晚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林芳洲嚇得六神無主,「楊老虎若是知道此事,定不肯輕饒於我!」
小元寶安慰道,「不要擔心,此等醜事,她未必會和楊仲德說。」
「萬一說了呢!」林芳洲哭喪著臉,「你說她也是,都是縣太爺的如夫人了,怎麼也不打扮的好一些,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家的漂亮村姑呢!」林芳洲也不是誰都敢調戲的,她又不傻。
小元寶道:「佛門清淨之地,她怎好打扮得花枝招展?再者,jì女從良,為顯其志,也不肯再插金戴銀塗脂抹粉。」
「你說得有道理,那現在怎麼辦啊!」
「不要擔心,」小元寶溫聲寬慰道,「先想辦法能在她面前說句話,再送些禮品,她一個婦道人家,肯定也不願惹這種事是非。」
「對,」林芳洲一拍手,「就是這樣!找誰與她說話呢……男人肯定不行,必須找女人,找……」
「美玉娘子?」
「你閉嘴啊!」林芳洲翻了個大白眼,「這事已經揭過去了,誰都不許再提。」
「好,你也不許再和那等人廝混了。」
「好了知道了,」林芳洲擺了擺手,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找誰了!」
過不幾日,駱少爺的媳婦提著禮品登門去拜訪,與那春露兒敘了些閒話,後來又說起林芳洲,道:「那小子得知自己衝撞了你,回到家就病了一場,我只說他是活該。那廝胡作非為,佛祖都看著呢!他還千求萬求的,非要托我帶些東西與你賠罪,只求你能消消氣。我家官人與林芳洲稱兄道弟的,他算是我的小叔,我卻不過,答應他了。這些香料都是他托我帶來的,你看若是能用便用,若不喜歡,便隨意賞了底下的人吧。」
春露兒笑道,「我只是看他一眼,我又沒與他說話,他又沒與我說話,沒料到竟然把他嚇成這樣,這是我的罪過啊。東西怎麼敢收,煩勞你再帶回去。」
兩人推辭一番,春露兒最終把禮物收下。又打點了一些玩意兒賞給林芳洲,這筆帳就算勾銷了。
駱夫人把春露兒賞下來的東西帶給林芳洲,告訴他如夫人已經原諒他了,此事休提。
林芳洲滿心歡喜,送走駱夫人之後,將那東西打開一看,登時色變。
那竟是一盒子壽桃,白面做的,點了顏色,栩栩如生。
林芳洲嚇道:「這是什麼意思?摘桃嗎?她不會是想閹了我吧?!」
小元寶想起林芳洲在樹上說的那葷話,面上不自覺竟帶了幾分譏諷:「也許是看上你了。」
「別瞎說!小元寶,我問你,你看到這壽桃,第一想到的是什麼?」
「斷袖。」
「……」
第25章
林芳洲目光悠悠地看著小元寶。
小元寶低下頭。
她乾咳一聲,問,「你為什麼第一反應是斷袖?」
「我……」
「你莫不是個斷袖吧?」不等他辯解,她又質問,「給你說了那麼多親,你都不願意,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不喜歡女人?」
小元寶漫不經心答道:「長兄不成家,哪輪得到我這弟弟成親?」
這個理由是無懈可擊的。
林芳洲又問:「那為什麼看到桃子就想到斷袖?」她拿起一個面桃,「這跟斷袖有什麼關係?」
「源於一個典故。」
說著,小元寶把那個分桃的典故給林芳洲講了一下,講完,說道,「與桃子有關的典故很少,這個最有名,因此一下想到了這個。」
倘若小元寶面前站的是個飽讀詩書的人,說不定會質問他「二桃殺三士投桃報李這些典故都被你拿去餵狗了嗎」……可惜林芳洲讀書不多,說起典故時,她就很好糊弄了。聽罷,她嘖嘖搖頭,「讀書讀傻了你。」
不是斷袖就好。林芳洲放了心,掰開手裡面桃,吃了一口,味道不錯,把另一半丟給小元寶。小元寶接過半個面桃,愣愣地看著她。
林芳洲登時醒悟,有些尷尬,忙把那面桃又搶過來,抱怨道,「以後還得記著桃不能分著吃!你們讀書人就是麻煩!」
林芳洲吃麵桃,小元寶看她吃麵桃,看了一會兒,小元寶突然說,「你往後不要去衙門裡當差了。」
「為什麼?」
「那楊仲德刻薄寡恩,你難保什麼時候又得罪他。不如離得遠遠的,清淨。」
「說得輕巧,好歹是個營生,辭了它我去做什麼?我又不會讀書,又沒有手藝,你養我啊?」
「嗯。」
林芳洲心中一暖,拍了拍小元寶的肩膀,「行,沒白疼你!」接著又道,「哥哥我就等你金榜題名做大官了!到時候楊老虎看到你都要下跪迎接,哈哈哈哈!」
「我不想做官。」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考試,更不想做官。」
「為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懂不懂?」
「朝堂上有認識我的人,倘若我去應試,身份敗露,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他說著,緩緩垂下眼眸。
林芳洲看著他低垂的眼角,竟有些心疼。她扼腕嘆息了一下,最後想道,不管怎樣還是性命重要。於是她點點頭,「不考就不考吧……不對,你前些天不才說要考狀元嗎?」
他扭開臉,「是你先逼我成親的。」
「好了好了,」林芳洲頓覺這一團亂麻扯不清楚。她擺手道,「你現在年紀還小,等大一些再議親也可以。」
小元寶悄悄鬆了口氣,「如此,不如我們去經商?」
林芳洲摸著下巴答道,「倒也可以,我這麼聰明,你這麼jian詐,倘若我們聯手經商,肯定能富甲一方。」
小元寶莞爾道,「正是。」也不介意被他說jian詐。
正所謂「謀定而後動」,既打算經商,總要先好好籌劃一番,且不提。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那春露兒,並非表面上那樣的一本正經。她自那日見了林芳洲一面,又聽了些許關於他的傳言,心裡頭便「吹皺了一池春水」。
春露兒是風月場上老手,閱人無數,縱情聲色,以前的日子也有快活也有不如意。自從跟了楊仲德,她便收起心思打算做個良家婦女。
可是楊仲德年紀大了,又丑又老,還不解風情。他家中妻妾成群,年輕時太不知節制,上點年紀就不中用了,床笫之間總是糙糙了事,春露兒與他過日子,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很沒滋味。
正所謂「自古嫦娥愛少年」。林芳洲長得那樣俊俏風流,又有好本錢(一夜七御呢),倘若能與這樣的人物共度良宵,豈不美哉?
春露兒又想挑逗他,又不敢挑逗他,一顆心蠢蠢欲動,到後來也只敢借著他認錯的機會,送一盒子面桃試探。
林芳洲沒那個膽子,過後不久就把差事都辭了。
春露兒心知其意,也就掐了那紅杏出牆的心思。
雖然決心做個良家婦女,可她還是會想啊。綠樹掩映中那一張玉似的面龐,笑起來眉眼精緻又風流……越想越愛,總是忘不掉。
算了,反正想想又沒有罪過,她就想吧,在自己腦子裡意yín,又不犯法。
夜裡躺在床上時,她也會想林芳洲。
楊仲德把她摟在懷裡,拼了老命的埋頭苦幹,他那條命還真是老命,拼也拼不出什麼了。春露兒緊閉雙眼,想像著身後的人是林芳洲,漸漸地有了些感覺,嬌啼陣陣,形容放浪。楊仲德一激動,就……
嗯,偃旗息鼓。
楊仲德有些不好意思,麵皮發紅,喘著粗氣,顫巍巍仿佛行將就木一般,「睡、睡吧。」
春露兒扭過臉去,也不理他,把被子一拉,自顧自睡覺。
楊仲德一直醒著,思慮著怎麼才能多收些夏稅和秋稅----春天還沒過完呢,他就開始想怎麼盤剝農民了。
那楊仲德使盡辦法來永州做縣令,只因永州在潘人鳳的治理下漸漸的物阜民豐,不止百姓生活富足,每年給朝廷納的稅還一分不少,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楊仲德看中了永州縣的油水,使了許多銀子,這才能如願。
他花出去那麼多錢,自然會想方設法在這三年裡翻倍地撈回來。否則他圖什麼呢?
千里求官只為財!
楊仲德左思右想,直到後半夜還未睡去。
春露兒突然一翻身,把楊仲德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