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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36 作者: 不甚了了
    「很多次。」邵延承如實答道。

    「那你在之前,在感情上有沒有過失敗?或者說是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讓你對感情失望?」以她的經驗來說,一般有這種心理障礙的人都是感情上有過什麼不如意,或者是職場的失敗和家庭因素,剛才她已經聽他說工作很成功,家庭上也基本沒有什麼問題,所以醫生便猜測他是因為感情上受挫才有這種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出現。

    邵延承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和別人提起戰歌的事情,這麼多年來,那場沒有結果的一廂情願一直在他心裡深埋著,就像是拔不掉的一根刺,他在乎的,已經由戰歌這個人變為了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自虐心理,他記得他知道了戰歌和黎珩的事情之後,跟著他們兩個人走過許多地方,看著他們兩個人擁抱、接吻,他的心不斷地揪緊,又伴隨著噁心的感覺,他看著自己從小視為不可褻瀆之物的女孩子被另外一個人抱在懷裡的時候,瞬間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者。

    徹頭徹尾,戰歌都沒給過他一個正臉。

    邵延承現在一想起這個來,還是會很難受,他這回思考的時間更長了,醫生在對面看著他前後表情的變化,也讀懂了些他的情緒,過了十幾分鐘吧,邵延承才對她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她很驕傲,從來不會正眼看我。後來,她談戀愛了,我當時很氣,我去找過她,她說我們兩個永遠都沒有可能。」

    「嗯,你繼續說,我聽著。」醫生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邵延承從來沒有這樣透徹地和別人談過他對戰歌的感情,或許是因為對面坐著的人是心理醫生,他堅信她不會將他的秘密說出去,所以才繼續對她說:「後來,我很多次跟著她,我看著那個男孩子親她,抱她,那時候我覺得很噁心,我是說生-理上的噁心。」

    「那現在呢?」醫生問他,「現在你對她,還有以前的那種執著嗎?」

    邵延承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沒有了,我還沒有告訴你,那段時間我每天喝酒,有一次喝多了,我把我現在的女朋友強-暴了。」說到這裡他呼吸有些重,「她也算是和我一起玩大的,那件事情之後她說,不要我負責,然後她高考,報了外地的學校,我們兩個人就三年都沒有見。」

    「所以說,你經常對你女朋友進行強制性的性-行為?」

    「可以這麼說。」邵延承頓了頓,「可是在看見她的時候,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好像理智一下子就不見了,而且她越反抗,我就越生氣,所以每次都會傷了她。」

    「事後會很後悔,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衝動傷害了她,是不是?」醫生問。

    「就是這樣----」邵延承覺得頭一次找到理解自己的人,就算是邵驊和江琰都沒這麼了解他,「就像現在,我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之後,很想去找她,可是我又怕看到她之後控制不住,如果再傷她一次,我覺得我可以去死了。」

    「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她。」醫生淺笑,「你們年輕人總是愛追求浪漫,也愛面子,這是正常的,你可以去找她,在想對她發火的時候,自己告訴自己,她是你最愛的人,你的情緒可能不會那麼激動。」

    「哎,醫生。」邵延承問:「照你這麼說,我是真的有神經病?」

    醫生也被他逗笑了,她做了這麼多年心理諮詢,還沒有一個過來諮詢的人像邵延承這樣,知道自己有問題之後還這麼問的,「這個不叫神經病,你可能是有些心理障礙,可你這個人挺樂觀的,至少,在我看過的病人里,你最樂觀。」

    「……」

    「想去找她的話,就去找吧,就按我跟你說的那樣,你想發脾氣的時候,一定要先告訴自己,這是你最愛的人,如果你傷害了她,她就會離你而去。」

    邵延承和心理醫生談了有一個多小時才出去,邵驊一直在門口等著,出來的時候邵延承看起來心情很好。

    之後的幾天邵延承去了施韻致家裡找過她好幾次,可每回都連門都進不了,施政放了狠話,跟本不讓他進去看施韻致,邵延承很是懊惱,可又惹不起施政。

    **

    言瑾已經在隴西呆了一段時間了,也漸漸適應了這邊乾燥的氣候和炎炎的烈日,她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整個人變得陽光了不少,有時候換一個環境真的比較容易讓人忘記那些煩惱,最起碼,不會睹物思人。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過景仰了,一來她沒有時間,二來她不想提傷心的往事,言瑾是倔強,可是她只為值得的人倔強,那場意外已經讓她深刻地認識到,她和景仰不會有未來,就算是有,也不是美好的未來。

    這天正好是周末,鎮上的人說有大城市的公司要讓人過來做捐贈,要在鎮上建一座小學,是在當地教育局那邊舉辦,言瑾是被班上的同學拉去的,她本來是對這事兒沒多大興趣的。

    ----

    程序從車上下來之後,被這邊的太陽照得眼睛都睜不太開,他是被公司領導派下來到這邊代表他們公司捐款的,對面就是教育局,他的打扮和當地的人格格不入,在人群中非常顯眼,以至於在他往教育局門口走的時候受了一路的注目禮。

    好在程序工作有幾年了,對這種場面還算能應付過一點兒,如果他上學的時候被這麼盯著,早就臉紅了。

    言瑾站在台子下邊,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自己的手錶,旁邊的同學有些激動地推了推她,「誒,言瑾,你看!帥哥啊!!」

    言瑾這才回神,然後順著同學的目光看到台上站著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一看就是過來做慈善的,這種人言瑾見得多了,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然後無奈地對旁邊的人說:「你花痴什麼?」

    「切。」那同學白了她一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清湯寡水的,哎,言瑾,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男人。」

    「這種的……還的確不是很喜歡。」言瑾又抬頭看了一眼,正好和台上男人的目光對上,她有些侷促地低下了頭,沒再說一句話。

    這邊的人都很樸實,這是程序的初步印象,他早就聽聞過大西北的人民豪放淳樸,如今一見果然是這樣,可是在他對上那個陌生女孩子的目光時,卻覺得她不像當地人,她當時有些尷尬地別過頭,頗有幾分南方女子的韻味。

    **

    捐款過後,程序走下來,及時地攔到了言瑾面前,在言瑾錯愕不已的目光中開口說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一下。」

    「怎麼了嗎?」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你是南方人嗎?」程序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

    「我是北方人。」言瑾雖然被問得一頭霧水,但是還是如實回答了他的問題,「您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了。」程序給她讓開路,「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言瑾覺得他莫名其妙,也不想和他多言,他既然讓開了她也就不再多留,剛才和她一起來的同學一路上都在用一種極為羨慕的語氣對她說:「哎,帥哥和你搭訕了!你怎麼愛理不理的?」

    言瑾無奈,「那如果下次還有人過來找我說話,我直接把你推過去好了。」

    「好啊好啊。」

    她們班上的同學沒有幾個知道言瑾結過婚還懷過孩子的,她在班裡的存在感本來就很弱,然後性格的原因,根本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到她。

    今天喊她出來的這個女孩子也是在來了隴西之後才熟絡起來的。

    **

    言瑾剛吃完晚飯,手機里就進了條簡訊,是戰歌發來的。

    ----「景仰昨天又來找我了,他一直在打聽你去了哪裡,一旦他問到學校,你也就藏不住了。」

    言瑾看著簡訊,不由自主地皺了眉,然後拿起桌子上的鑰匙,走出了宿舍,到了巷子口才撥出了戰歌的電話。

    宿舍里隔音不好,言瑾總是怕被人聽到,所以打電話總是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打。

    「小瑾,最近怎麼樣了?」

    聽到戰歌的聲音,言瑾心裡一陣溫馨,「嗯,挺好的,這邊的孩子很可愛。」

    「你剛才看見我的簡訊了吧?」戰歌問她,「我們雖然都沒告訴景仰你去了哪兒,可是他也不是傻子,一旦找到你們學校,問一問肯定就知道你的行蹤了。」

    「他……還是不和我離婚嗎?」提起這個來,言瑾的聲音也在漸漸變低,眼睛又有些酸,「姐,我覺得我可能真的要等兩年然後起訴他了。」

    「不一定,」戰歌安慰道,「他可能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吧,你知道吧,男人都會有一種特別惡劣的心理,就是比如以前特別喜歡他的人突然有一天不理他了,他還會不甘心,很正常,過一段時間他自己想通了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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