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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27:36 作者: 不甚了了
    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施韻致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去上的班,她每每想起邵延承的話,就會下意識地和景仰保持距離,可是她又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經歷了這些之後的施韻致成熟了很多,都說磨難給人成長的機會,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景仰的情緒一直不高,他吩咐施韻致工作的時候,整個人的嗓子都是啞的,施韻致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沒事吧?」

    從她再看見景仰的時候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他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現在變得更加沉默,和她的交流也越來越少。

    「沒事。」

    「景仰。」施韻致摁下他手中的紙張,待他將頭抬起來之後才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對不起,你和小瑾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沒有你的事。」景仰緩緩地站起來,繞過施韻致,看著了眼窗外,「也不要和我提她了。」

    「我心裡不好受,景仰……」施韻致走上去,站到他面前,「我從小就把你當好朋友,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什麼其他的感情,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我都會忘記,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也不想失去小瑾這個朋友。」

    施韻致的說得情真意切,這也是她最想說的話,她從小就對朋友很在乎,所以才會在那么小的時候就為景仰出頭,她是寧願別人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別人傷害朋友的人,可是她想不到有一天會因為她,讓自己在乎的朋友受這份罪。

    景仰並沒有怪過施韻致,他只是處於無盡的自責中,那個夭折的孩子,他透過玻璃窗看到過,醫生說是個女孩子,她渾身紅紅的,睡在保溫箱裡。

    景仰拍了拍施韻致的頭,「我說過的,不用自責,今天這樣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沒有關係,你說得對,那天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你忘記吧。」

    就當我沒有說過,你還是做你自己,我寧願永遠呆在你身後。

    **

    景仰沒有想到言瑾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她說要約他出來談談,景仰早早地就到了約好的餐廳里坐下,言瑾進來之後他站起來為她將椅子拖了出來,言瑾淺笑著對他說了聲謝謝。

    景仰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她有些不一樣了。

    現在的言瑾雖然和以前一樣溫和,但是帶了些陌生,還有些疏離,就像是對一個不怎麼熟悉的朋友一樣,景仰意識到這個之後,心裡有些憋悶。

    「你,身體好點了麼?」他盯著她看了好久,才下定決心開口問她。

    「嗯。好了。」言瑾點點頭,「景仰,今天找你出來是想和你說點事情。」

    「嗯。」

    「我們離婚吧。」言瑾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直奔主題,她今天來找他就是為了這個的,雖然張文璟一直都極力反對他們再見面,可是言瑾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他們當面說清楚比較好,畢竟他們是意外的當事人。

    「言瑾,不知道你爸媽有沒有和你說過。」景仰看著她,一字一頓:「我不會離婚的,絕對不會。」

    「景仰,你從來就不喜歡我,孩子沒有了我想我們都應該徹底醒了,你本來就不是出於自願娶我的,現在我們離婚,你可以對別人說是你把我甩了,我怎麼都行,只請你放過我,我還年輕,實在不想把自己後半生都耗在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上。」記憶中言瑾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從來不會對他說這種話,以至於景仰聽了之後,心裡竟然有些不甘。

    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吧。

    言瑾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這是張文璟找人幫她起糙的,具體的內容言瑾沒有看,但是在起糙之前她就和張文璟說過,不要景仰的一分錢。

    這份協議書上言瑾已經簽過字了,景仰看了眼她的筆跡,皺了皺眉,然後對她說:「我不簽,這婚我不離,你拿回去吧。」

    「景仰----」言瑾有些著急地喊了他一聲,「我們這樣耗下去真的沒有意思,對你對我都不好,我以後還會遇到別人的,比你更好的人,難道你真的要我一輩子都守在你身邊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景仰頓了頓,「小瑾,我們以後好好過,你失去的,我都會補償你,但是離婚,絕對不可能。」

    「我不管可能不可能,這個婚我是離定了。」言瑾態度強硬,「以失去一個孩子作為我醒悟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我或許下輩子都忘不了你對我有多狠心,景仰,我記得好像夫妻分居兩年,有一方起訴,就可以離婚。如果你現在不離,那我們就等兩年以後。」

    「不離。」景仰依舊是這句話。

    「那我可以視為我們談判破裂了嗎?」言瑾抓起自己的包,站起來,「景仰,以後每一個星期我 都會給你寄一份離婚協議書,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簽個字給我寄回我家,我們這樣耗下去,真的沒什麼意思。」

    景仰看著言瑾離開的背影,然後抓起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看了一眼,下一秒便用力將它撕掉,他不想離婚,不要離婚,也絕對不會離婚,就算他現在對言瑾只有愧疚沒有感情,他也不會放她走,景仰本來就是對離婚有陰影的人,他根本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

    **

    言瑾所在的大學安排了一場大學生到西北地區支教的活動,她看到之後沒有和家人商量就報了名,這座城市裡發生了太多讓她傷心的事,她想避一避,而且言瑾本來就對大西北有一種嚮往,或許是因為她學歷史的原因。

    張文璟和言清洛知道了之後也沒有說什麼,最難得的就是張文璟還對她說,到時候一定親自開車送她去,言瑾笑笑,對他說:「爸,我們學校會包大巴車讓我們一起去的。」

    「要去多久?」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言清洛開口了。

    「我想呆到畢業,畢業考試之前再回來吧。」言瑾沉默了一會兒,「去西北支教的話對我自己也是鍛鍊,學校很多屆都沒有這個機會,我好不容易遇到了,肯定是要把握的。」她知道言清洛的性格,從小她做什麼決定言清洛都不會反對,就像這次,她決定走這麼長時間,言清洛只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哭了一會兒,第二天照常支持她的決定。

    言瑾走的那天,戰歌也來了,她將戰歌叫到自己的臥室,然後拿出一摞紙,放在一個紙袋裡交給她,然後對她說道:「姐,這是我爸找人給我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我都簽過字了,麻煩你在我走之後的每個星期都給景仰寄一份,應該夠一直寄到我回來的。」

    戰歌接過來,表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她:「小瑾,你真的做了決定了?」

    言瑾點點頭,朝她微笑,和之前脆弱不堪的樣子大相逕庭:「姐,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現在我必須堅強,你們都愛我,關心我,所以我會為了關心我的你們好好過日子,我去支教,只是想讓自己換個環境,說不定會放下很多。」

    「我聽他們說景仰不和你離婚。」戰歌看了一眼手上的紙袋,「景仰這個人從小就死倔,他做了決定的事情幾乎沒人撼動得了,不過小瑾,如果你想離婚,我一定會幫你。」

    「謝謝姐。」言瑾有些感動地吸了吸鼻子,「我們出去吧,我也該走了。」

    言瑾走了之後,言清洛一直哭,張文璟的眼裡也有些淚,可是他是個大男人,總不能像言清洛那麼痛快地哭出來,這個家還是要靠他撐著的,他一把摟過言清洛來,沉著嗓子對她說:「別哭哭啼啼的,不就是去一年麼,你這哭我都覺得你好像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似的。」

    「我怕小瑾受罪。」言清洛抹了把淚。「她從小就不喜歡找別人訴苦,這次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恢復得這麼快,讓我有些擔心。」

    「行了,別哭了。」張文璟為她擦擦淚,「我的女兒我還是相信的,不就是個破男人麼,沒了他照樣好好活,你也別瞎操心了。」

    **

    從B市到隴西要將近十八個小時的車程,而且隴西這邊路不是很好走,大多數的路上都沒有紅綠燈,所以司機開得很慢,言瑾脖子酸痛,靠在座椅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隴西是一個貧困縣,教育水平很低,有的人家甚至連最起碼的溫飽都達不到,言瑾過來是教小學歷史的,聽說這邊歷史老師很缺,孩子們聽到有歷史老師過來的時候,都特別興奮,言瑾過來之前特意帶了些零食,下車見到孩子們的時候就給他們分了,西北地區的人普遍有一個特點,就是淳樸,很多當地人拿出自己家做的吃的給過來支教的大學生吃。

    和言瑾同行的只有三個是同班的,剩下的都是數學教育或者漢語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但能過來的基本都是能吃苦的,隴西的條件很不好,天氣也很乾燥,雖然B市也是北方,可沙塵天氣遠沒有這邊來得多,再加上海拔高,紫外線很強,言瑾有些適應不了,臉上被曬得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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