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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17:25 作者: 詩梳風
就在她指尖要越過門框時,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緊緊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不是他……
信念頓時坍塌,似乎有感應一般,頭頂上的磚塊也跟著鬆動,帶著火苗直直墜落。
「小心!」
許時風俯身穿過橫樑撲在阮語身上,結實滾燙的磚塊砸在後背,哪怕有濕透的被子隔著,也痛得他不禁悶哼一聲。
水氣隔絕掉大部分濃煙,阮語的窒息感得到些許緩解,正要開口,陳腐的吊頂終於不堪火熱,在越發響亮的斷裂時中爆裂倒塌。
「啊——」
阮語剛叫出聲,護在她身上的許時風收緊手臂將她抱緊,一個翻身利落將她帶入隔間的角落處。
不過眨眼的時間,一陣巨響與煙塵過後,他們剛才躺的地方已被水泥板覆蓋。
「好險。」
濕被完全裹在阮語身上,她抬頭,許時風白皙的臉上多了不少被火熏出來的黑痕,眼睛也被這裡的熱氣燒出血絲,好不狼狽。
「你不應該進來的。」
許時風低頭,看著被火光照映的她臉色依舊蒼白,神情又沉下去:「很失望是我進來?」
「我是惋惜。」阮語無力地癱倒在他懷裡,看著唯一的去路被堵住,「現在你也沒辦法出去了。」
許時風抱緊她疲軟的身體,嘴唇印在她冷汗涔涔的額頭。
「我報了警,宋毓瑤已經從機場趕過來了,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感覺到懷裡的人越來越虛弱,忍住要下垂的眼淚,陪她聊天,「跟我說說,出去以後你想做什麼?」
阮語搖頭,周身的疼痛再次洶湧襲來:「我出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你放棄我,自己出去吧。」
擁抱很緊密,許時風敏感地察覺到阮語渾身都在顫抖。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冷得滲人:「阮語,你的身體怎麼了?」
熱度減退,阮語感覺全身的骨骼都在一寸寸膨脹斷裂,而自己似乎變成一條毛巾,被人扼住首尾兩端,狠狠一扭。
「啊——」
萬蟻噬心的痛密集而劇烈,阮語難忍痛苦,猛地坐起來大喊,堵在喉嚨的腥味噴涌而出,濺灑在熊熊火光中。
「阮語!」
血不斷從她嘴裡流出來,許時風手忙腳亂地替她擦去:「阮語,別睡過去,我求求你。」
「你不是說要我忘掉你嗎?你要是死在我懷裡,我怎麼忘得了!你不能這樣不守信用!」
阮語聽不見了,五感通通都被劇痛侵蝕,她控制不了流淌的血,也控制不住眼前渙散的一切。
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好疼啊……」她一開口,眼淚摻進鮮血,「周辭清,我好疼啊,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
又有大塊的吊頂坍塌,許時風知道這裡不能再逗留,用盡全力將阮語橫抱起來。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周辭清,你要忍著,不能睡過去!」
阮語合上眼睛。
等不到了,她也不想見了。
她知道納猜打的那通電話並沒有得到回應,她從未這樣恨過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連一點希望都要吹熄。
好不甘啊。
他就這麼恨她,恨得連命都不願意為她延續嗎?這五年時間到底算什麼?
那些誓言承諾又算什麼!
眼前逐漸浮現這一千八百個晝夜的走馬燈畫面,在暹粒河的初遇,在書房的針鋒相對,那個混亂疼痛的一夜。
而後的每一天都是猜忌里的步步為營與纏綿歡愉他們,他們是對手,也是愛人。
她有付出過真心,那周辭清呢?
房屋在崩塌,阮語也在崩塌。
「許時風。」她湊近他的耳邊,「我有一個願望,你能幫我達成嗎?」
「可以,你說。」
阮語抬起手,把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摘下,鬆手掉進熊熊烈火。
她原以為自己會永遠徜徉在周辭清給予的那片海,可結局卻是自己葬身一場火海。
「等我死後,幫我把骨灰帶回家鄉,我不想留在這裡,我不想再看見他……」
這裡曾經是她的天堂,也是她的地獄。
但無論天堂還是地獄,都是那個人賦予的。
「轟——」
又一聲倒塌的巨響震動,阮語只聽到三弦的聲音娓娓而來:「而今追憶到長生殿……說什麼生同羅帳死同陵……」
原來地久天長,到頭來只不過一闕長恨歌。
作者有話說:
第一首評彈是《白蛇・賞中秋》,第二首是《劍閣聞鈴》
——明天正文完結——
最新評論:
-完——
56.漫長雨季(正文完)
「周辭清一生,只會輸給阮語。」
多台消防車把本就狹窄的Corner Rod堵得水泄不通,單車tuktuk機動車雜亂無章地停放著,繁雜囂張的喇叭聲恐怕連大氣層外都能聽見。
前方路況不容樂觀,孫寧乾脆拉下手剎:「你們下車走過去吧,這裡……」
話才說到一半,后座的門就被用力從外面關上。
周辭清拄著拐杖,在車與車的間隙間穿梭前行,時不時有混亂穿插的人撞上來,他都穩當地繼續前行。
「周少,要不我來背你吧,你的腳會受不了的。」
周辭清沒有說話,看著不遠處升起的濃濃黑煙,哪怕已經感覺到槍口又有血滲出,他還是加快腳步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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