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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17:25 作者: 詩梳風
    不同於此處其他方方正正的簡陋小屋,這吊腳樓呈長方形,竹子做的欄杆上海掛滿裝飾用的鮮花,且和其他房子的坐向完全相反,像龍椅上的帝王,俯瞰排成數列的文武百官。

    阮語猜,那裡就是男人的住處。

    吊腳樓前還有一截泥土夯的梯級,一腳寬的泥階上鋪著些岩石,捧著飯菜的人來來往往踩在上面,早就把上面踩得污穢邋遢,但男人卻沒有絲毫羞怯的表現,還十分紳士地抬臂請她上去。

    都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等著自己,阮語停下腳步:「不是說周辭清已經到了嗎?我在這裡等他一起。」

    「他還在山下接受我們安檢呢,只要你沒踏進我家半步,他的安檢就一直結束不了。」

    死破爛深山野林還說什麼安檢,也不怕笑破別人肚皮。

    阮語鄙夷地掃了男人一眼,大步跨上泥濘的台階走上吊腳樓。

    一走進玄關,眼前是張擺滿鮮果和菜品的長桌,說不上精緻,但也用鮮花和綠葉極力營造出考究的氛圍。

    「你們中國人說過門都是客,但我們這裡太窮,實在拿不出什麼好的招待阮小姐。不如……」

    他沖長桌主位揚了揚下巴,「那我們就一起坐在那裡吧。」

    阮語沒有動,她看著牆壁上掛著的鋸和錘,還有已經拋光的金屬片,樓下的叮叮咚咚敲打聲也一直不停,終於敢肯定面前的人是誰。

    「周辭清欠你的,是一批M1911吧。」

    男人沒有回答,從她身後繞開走到長桌最前端,然後拍拍旁邊的坐墊示意阮語坐下:「這麼秘密的事情,當然要靠近點說。」

    阮語不動,冷眼看著他自娛自樂:「知道惹怒周辭清的人都有什麼後果嗎?」

    「知道又如何?」男人還是不死心地把玩坐墊,「除了M1911,我最近還收了一批M82A1,從周辭清到達這裡開始,這些槍口一直會對準他的腦袋。」

    他又笑,那種幸災樂禍的笑:「忘了跟你說,他是隻身來的,要想在我這裡放肆,簡直是異想天開。」

    久違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阮語對他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走到男人身邊坐下。

    菜還在陸陸續續地上,男人給自己倒酒,自斟自飲,完全沒有要理會阮語的意思。

    阮語也樂得自在,看著窗外進來的唯一通道,等待那個她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現。

    終於,在日輪徹底淪陷至地平線以下時,她心心念念的那個身影終於從茂密的樹林中緩緩而至。

    沒有光線的照耀,周辭清挺拔的身影如崇山與樹影深沉,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青筋突顯的小臂正拎著一個小皮箱,從容而堅定向她走來。

    頃刻,阮語覺得這破爛木屋就變成惡龍囚禁公主用的城堡了。

    最後一名上菜的人離開,腳步聲邊走共振一步步逼近阮語,而旁邊的男人斟酒的手卻一直未停。

    「老大,人帶到了。」

    「請他進來。」

    阮語忍不住深呼吸一口,見人牆間一個卓爾的身影與一個個肩膀擦身而過,最後走出所有遮擋,站在了長桌的另一端。

    「周……」

    她下意識要喊他的名字,可一對上周辭清的眼睛,委屈便從心裡、腦里泄出,喉嚨一下就堵住了。

    周辭清第一眼的落點就是阮語,看到她還算安然無恙,臉上的僵硬才褪去幾分,放下手上的皮箱席地而坐。

    「錢我帶來了,人可以給我了吧?」

    男人終於願意放下他的酒杯,也不急著讓手下去查看清點,反而好奇地問:「周先生是怎麼一句話就猜出我的身份的?」

    他看向蠢蠢欲動的阮語,「你的未婚妻可是踏進這裡才發現的。」

    他在電話里問周辭清生日禮物如何的時候,一早就做好被暴怒威脅的心理準備。

    但周辭清沒有,平靜得有些過分,只反問他:「虧一批槍就能讓你做出綁架這麼瘋狂的事?看來要重新考慮跟你合作的事了。」

    而後他輕蔑一笑:「畢竟我從不跟低層次的人打交道。」

    被這樣無情地駁斥,男人頓時被怒火遮住了眼睛,而後很快又熄火:「等看見你未婚妻之後再做決定吧。」

    未婚妻現在見到了,周辭清正襟危坐,手不碰桌面腰背依舊筆挺:「我與吳家人交好,在菲律賓沒人敢和我對著幹。只有你,沒有背景,只靠著一股蠻力到處亂撞,不知死活的人。」

    雖然沒有主場優勢,但周辭清氣勢依舊能把在場所有人的戾氣蓋過去,一雙鳳眸冷冽陰鷙:「未請教。」

    「Healy。」男人自豪舉杯,「土生土長的棉蘭老島孤兒。」

    周辭清笑出聲:「難怪。」

    這座島嶼經歷了近七十年大大小小的戰亂,最近還成為恐怖分子的老巢,沒有Healy身上這股野蠻勁,也不可能在這種動盪的地方闖出個名頭來。

    他把裝滿美元的皮箱解鎖打開,裡面綠油油整齊沓成一片,看得Healy眼睛倏地閃過一束精光。

    「據我所知,你給披拉的單價是一百五十美元,一共一百零三把M1911。」

    周辭清把皮箱推前,「我這裡總共五萬美元,多出來的就當是我的見面禮。」

    Healy窮苦出身,自懂事以來天天聽著槍炮的聲音長大,在棉蘭時從未吃過一頓飽飯,穿過一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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