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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8:09 作者: 康城
    譚真說:「想吃什麼?」

    「隨便。」蔣思藍說。

    譚真瞥他一眼,盯著前面有些擁擠的路況,慢悠悠地說,「怎麼跟小姑娘一樣,大男人自己想吃什麼不知道?」

    蔣思藍說:「牛排。」

    晚上,譚真先帶蔣思藍吃了飯,稍作休息後,帶他來到體育館。

    天色已黑,體育館外是一大片露天籃球場,場內亮著幾盞照明燈,裡面已經不少人在打球。

    譚真停好車,直接在車上脫了襯衫,兜頭套上件白T恤。他帶著蔣思藍往空地去,穿過前面的場子時,耳邊「嗖」地一聲,夜幕下,一顆球向他們飛來。

    大手在半空穩穩一撈,譚真接住球,往那頭看。

    「這兒!往哪去?」穿著T恤沙灘褲的孟志超手叉腰,沖他們笑。

    又跟站一旁的徐寧說:「兩個睜眼瞎。」

    拍著球走過來,譚真把球拋給孟至超,孟至超接住球,轉手扔給旁邊兩個跟蔣思藍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們眼疾手快,帶著球跑到籃筐,瞬間變成一攻一守。

    譚真用下巴指指那兩個,問徐寧:「你帶來的?」

    「屁……」徐寧也換了一身黑色球衣,像是剛剛運動完,一頭汗:「來的時候他已經跟他們在打了,還非拖我一起。人家當他是高中生。」

    剛剛停下來,人家兩個小孩問孟至超是哪個學校的,孟至超樂得哈哈笑。徐寧簡直沒臉看。

    孟至超笑得眉眼彎彎:「我也不認識,人小孩挺好的,咱們正好三對三,來個青年隊和少年隊。」

    徐寧跟譚真默契地對視一眼,搖搖頭。

    徐寧問:「你們團從哪裡找到的這個奇葩?」

    捋起一隻T恤袖子,譚真從蔣思藍手裡拿過球,一邊扭著頭頸、胳膊,一邊懶懶拍著球,朝那頭走去。兩小孩正在籃下交鋒,頂上的籃筐「嗖」一聲,一顆天外來球穩穩從筐心落下,跳到他們腳旁。

    三分線外,譚真收起投籃的動作,沖他們招手。

    片刻後,從籃筐上泄下的昏暗燈光勾勒出了三道高大矯健的人影。臂彎松松夾著球,譚真站在兩男孩前面,歪頭沖對面過來的三個人抬下巴,目光挑釁。

    球扔給徐寧,譚真半蹲下身,眼睛盯著他,張開兩條結實的手臂,做出防守狀。

    徐寧笑笑,頓時也玩心大起,鬆鬆地拍了兩下球,側頭跟孟至超說:「有人叛變,怎麼辦?」

    孟至超笑,「干他。」

    眼睛看著譚真,徐寧放下身體重心,雙腳自然地一前一後,緩緩拍著手中球,跟蔣思藍說:「思藍,大義滅親的時候來了……」

    話音未落,他忽然把球傳給了蔣思藍,蔣思藍眼明手快,帶著球以最快速度跑向了籃筐。就在譚真和一個少年要對他夾擊時,蔣思藍一個甩手,把球傳回同步跑到了籃下的徐寧,徐寧接球後飛躍而起。譚真和他同時躍起,右臂用力一揚,下一秒就要蓋帽。誰想徐寧沒投籃,手腕一轉,一個長傳,球飛到了還在後方的孟至超手中……

    孟至超接球後一步未跑,穩穩地原地跳起,幾雙眼睛跟著球在空中劃出條拋物線,只聽見「砰」地一聲,籃球撞到筐,飛了出去。

    「吁……」幾個小孩都情不自禁地噓出聲。

    看孟至超剛剛那投籃的架勢大家還以為他穩進。

    忙得一頭汗的徐寧啞口無言地望了眼孟至超,跟譚真說,「你明智。」

    六個人打了幾輪後,譚真跟徐寧下場休息。

    徐寧邊擦汗邊說:「有陣子沒打球了……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大院裡頭,放了學什麼都不干,就是打籃球,有次書包都打沒了,回去差點被我爸抽死。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丟了還是被人偷了。」

    一頭黑髮濕漉漉的,譚真笑,也回憶起兒時趣事,「還真是。」

    那是北方某個山區里空軍某旅航空兵的駐地。

    譚真和徐寧是家屬院裡同年出生的兩個孩子,嬰兒時期就在一個澡盆里洗澡,他們的父親是同一個中隊的飛行員。他們接觸到的第一項運動就是籃球,因為部隊裡的叔叔們最喜歡打籃球。

    在那個鳥會拉很多屎的深山大院裡,譚真一呆就是十幾年。上學在鎮上的學校,部隊有專門的班車接送他們。直到他開始念初二。

    初二那年,他父親升了,帶著他們一家去了所謂的「大城市」。

    本來以為和徐寧很難再碰上,誰想沒過一年,譚真的父親又調動了,巧的是,徐寧父親也調動,兩個人還調到了同一個地方。於是,這對開襠褲兄弟再次碰了頭。

    這些年他們的足跡遍布全國,最難忘的卻還是兒時的大院。大院的窗口正對機場,只要趴在窗沿上,就能看到爸爸和熟悉的叔叔們穿著整齊的飛行服列隊進場。冬天只要一下雪,平日裡戒備森嚴的機場就會變成雪海,變成他們這些孩子的樂園。

    坐在球場邊的水泥地上,徐寧說:「我上個月去了趟遼寧,還想回去看看的。」

    「看什麼?早拆沒了。」譚真最清楚那邊的情況,那邊的機場已經遷址了。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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