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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阮氏不是很懂這種想法,不過傅三老爺是個渾渾噩噩的性子,凡事得過且過,跟女婿又不一樣,阮氏想了想便釋然了。女兒大了,做母親的也不好事事包辦,那樣愛之更甚於害之。
不過有一點阮氏覺得還是得提醒女兒,「若蕭世子當真出了意外,你待如何?」
凝霜露出一絲苦笑,「那也只好認了。」
她的手下移到腹部,那裡已經有了微微隆起,儘管不是很顯眼,卻能讓人清晰地感知到,那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阮氏出了會神,嘆道:「若生下來是個女兒呢?」
凝霜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倘若這一胎是個男孩子,即算他的父親走了,日後承恩公府的家底還是他的;可若是個女孩,就算她的親眷不歧視她,可律法擺在那裡,這一份家私,還是免不了落得為外人侵占的下場。
孤兒寡婦的日子本就難過,若攤上是個女兒,更無異於雪上加霜。阮氏病急亂投醫,想起來道:「聽說青雲觀的方士有一種轉胎丸,不如娘替你求一丸回來,也好以防萬一。」
凝霜嗔道,「娘,這種騙子的話你也信,若當真有效,保准人人都求去了,何以青雲觀的香火至今都不興旺呢?」
何況這些江湖騙子的秘方鬼曉得是用什麼做的,倘摻了硃砂水銀等毒質,那才叫貽害無窮。
耐心勸解了母親幾句,凝霜才從阮氏房裡出來,誰知才闔上門,就看到蕭易成半靠在影壁上,故作閉目養神——其實是在偷聽。
凝霜正打算譴責一番他的鬼祟行徑,誰知蕭易成卻一眼不眨地望著她道:「對呀,你怎麼也不勸勸我,就巴不得我出征麼?」
凝霜臉微微紅,「你都聽到了?」
蕭易成點頭。
凝霜心道既然你聽得清清楚楚,就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她反問道:「我若攔你,你難道會不去?」
男人總是以事業為重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究竟是少數。這個道理凝霜很早就懂。
她滿以為這下能將蕭易成一軍,誰知蕭易成執起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含笑道:「誰說得准呢?也許我會答應。」
這種模稜兩可的話由他說來竟一點都不可惡——該死的桃花。
凝霜盡力挪開視線,口中道:「廚房為二爺做了魚羹,我去看看好了沒。」
蕭易成望著她這副不自在的羞怯模樣,耳根亦泛起星星點點的紅,輕身欺近道:「只有魚嗎?還有沒有別的?」
他的氣息就在耳畔,呵得凝霜頸子處亦痒痒的,她嗔怒地瞪了蕭易成一眼,「那你想吃什麼?」
「當然是你。」蕭易成一打橫將她抱起來。
凝霜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叫。從她懷孕到現在也有四個月了,兩人偶爾雖有情難自已的時候,可也只是草草抒發了了事,從未做到最後一步,可是瞧蕭易成此刻的模樣,大概是想認認真真來一回——魚這個字的意象,本來就容易讓人聯想起男女情愛,魚水之歡。
凝霜雖也有些心癢,絕不能讓他輕易得逞,故意問道:「二爺怎麼突然就想了呢?」
蕭易成定定的看著她,「怕你忘了我的模樣,想讓你真真切切記住。」
這人說起情話的時候也是毫不遜色的。凝霜看在他足夠坦誠的份上,也就寬宏大量答允了他的請求,但到最後蕭易成也還是意存憐惜,只在她腿間紓解了事,怕傷及她的身子。
廂房內,蕭易成輕輕撫摸她汗濕的鬢髮,囑咐道:「霜霜,我走之後,你最好少往別處去,縱要外出,也須多叫幾個人相陪,若你不愛惜自身,我在外頭是不會心安的。」
凝霜輕咬著唇,「那你呢?」
她欣賞男子漢悍不畏死的勇氣,但,當事情落到自家人身上時,她只要他好好活著。她愛惜他的生命,遠甚於名譽及其他。
蕭易成鄭重點頭,「我不會死。」
他以額頭抵著凝霜的額頭,深深望進她眼中,「我會活著回來見你,一定。」
*
四月上旬,聖旨終於頒下,太子親自領兵出征,朝中士氣高漲,有人為之歡喜,慶幸東宮一系從此該扶搖直上;也有人為之著急,擔心太子這一去,朝野會盡數落入步貴妃及二皇子手中,一時間,人人心潮起伏,不知這京城今後會是個什麼局面。
凝霜不管這些,她僅僅倚在門稍,靜靜凝望夫君遠去的背影——其實什麼也瞧不見。
蕭易成叮囑她不必到城門相送,考慮到今日城中必將人潮洶湧,凝霜懷有身孕,也的確不宜到人多的地方,免得推搡,於是答應下來。不過蕭易成也告訴她,出發時會讓淮安點一支焰火,作為離別的訊號。
甘珠素日與淮安雖有些不對付,可這次見他自告奮勇陪世子出征,心內亦有些焦灼,喃喃道:「那傻子可真傻,會幾招花拳繡腿的功夫,就以為自己能上陣殺敵了?還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姑爺,我看是姑爺保護他才對!」
凝霜覷她一眼,笑道:「焉知他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
淮安讀書不成,做生意也沒腦子,對著甘珠這等世族出來的女婢都感自慚形穢。若這次能稍稍出點力,最好沾些軍功,也就能堂堂正正求世子爺將甘珠指給他了。
甘珠鬧了個大紅臉,朝地上啐道:「誰要他逞意氣了?」
其實這時候倘淮安當面向她提親,她一定會答應的——人總是如此,唯到害怕失去的時候,才會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