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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凝霜那滿滿求誇獎求表揚的心情化為烏有,這人真是,看不出她此刻正得意嗎?就不會阿諛一兩句?
蕭榮成聽著這番腹誹,險險忍住了臉上的笑,他不敢說,他實在愛極了她氣惱時的小模樣,比起端莊得體的命婦,他更願意看到凝霜偶爾表露自己的真性情——哪怕發脾氣也是惹人喜愛的。
他撫著凝霜的烏髮,給了她一個矜持的笑,「你處理得很好,比我想像中完善多了。」
這話倒是,能夠不傷和氣地將張二夫人送走,總好過鬧得府里人仰馬翻。
凝霜半點不覺得高興,倒是在意起蕭易成那幾根不老實的手指,「……你別亂撥,再弄頭髮都要掉光了。」
本來孕期脫髮就厲害,凝霜很擔心自己生產時會變成禿子——還有大幾個月得熬呢。
蕭易成左看右看,也沒看出有任何變化,「我瞧著跟從前一樣啊。」
男人就是這樣不敏感。凝霜瞪他一眼,「掉兩根也是掉。」
一面憤憤地打落蕭易成那隻賊手——他仿佛還想趁機薅上兩把,虧得凝霜見機得快,將那頭珍貴的秀髮奪了回來。
蕭易成見她小心翼翼將髮鬢梳理齊整,抹上香油,還用一種薄紗似的綢絹輕輕覆上,不禁看傻了眼——做女人真麻煩。
凝霜弄完這套保養工夫,方從鏡中輕輕睨著他,「你就沒有別的事可做?」
蕭易成打蛇隨棍上地黏上來,「我多陪陪你不好麼?」
凝霜微紅了臉,輕輕朝窗外啐了口,說來蕭易成最近待她越發黏糊了,簡直像她的影子一般,走到哪裡都跟著,至於凝霜的看法麼……說不高興當然是假的,可蕭易成跟換了個人般,難免又叫她覺得怪怪的。
蕭易成從身後擁著她,留神不碰到髮髻,輕輕問道:「最近怎不見母親叫你過去?」
蕭夫人性子不易接近,可待家人還是挺好的,每常得閒都會叫凝霜過去說些閒話,偶爾還將宮中的逸聞樂事說與她聽,也算婆媳間相處的一種趣味。
凝霜悶悶道:「我只擔心母親與我起了齟隙。」
還是因為張二夫人這件事,覺得她做得偏過麼?
蕭易成卻很了解母親,蕭夫人並非那等老實糊塗的大善人,凡事都喜歡和稀泥,這件事本就是張二夫人先起了異心,又怎能怪凝霜先發制人?何況,身為一族的宗婦,當斷則斷是很必要的,一味柔善逃避才是壞事。
蕭易成想了想道:「不如你去看看母親,若真有什麼誤會,說開了便好了。」
凝霜從善如流採納了他的建議,隔日就去後院看望蕭夫人,蕭夫人並未拒絕,亦如常接待了她,待她也算體貼和氣,凝霜這才稍稍安心。
如此看來,並不關張二夫人的事,那麼,婆母究竟為什麼發愁呢?
蕭夫人靜靜地凝視她片刻,驀地說道:「你知道阿成要出征了麼?」
凝霜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密密匝匝的沒個頭緒,這個她真沒聽蕭易成說過——什麼時候的事?
蕭夫人自個兒愁悶了許多日子,見她的模樣倒有些不忍,嘆道:「你還是多陪陪他吧。」
凝霜怏怏的回去,心裡倒漸漸清醒開來,難怪蕭易成這幾天總在她跟前打轉,像是生怕她忘了他的模樣似的,敢情他也知道這一趟危險重重,很可能一去不返麼?
不論如何,她總得問個清楚。
蕭易成聽她講述完自己的擔憂,日漸開朗的臉上卻笑起來,「你怕我死在外頭,留下你當寡婦?」
凝霜怒道:「我可不是跟你說笑。」
她是真的怕,好不容易日子有好過的跡象,蕭易成的身子漸趨好轉,她在蕭家的危機亦已剷除,還以為今後會是戲文里那樣和樂美滿的結局,哪曉得仍是個悲劇?
那她所付出的一切又算什麼呢?
這麼一想倒覺得酸楚起來,本來孕期情緒就不穩固,凝霜索性一甩手,放聲嚎啕起來。
蕭易成見她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禁慌了神,忙尋摸手絹為她拭淚,又笨拙地安慰她,「沒事,不像你想的那樣……」
原來此次出征算不上打仗,不過是一個象徵性地儀式罷了——皇帝這一兩年身子愈發壞了,可繼承人的問題卻仍未有明確定論,東宮與重華宮亦僵持不下,弄得朝臣們都不知該站隊為誰才好。可就在半月之前皇帝忽然發下一道詔書,道是邊陲有一支北戎強敵犯境,命太子出征前往討伐,一時間,朝中掀起軒然大浪。
若真是切實打仗,便該由皇帝御駕親征,如今泰安帝不動,倒讓太子替父出兵,其中意義不言而喻。等太子歸來,既占了嫡出之名,又有軍功在身,這儲君之位便無可撼動了。
蕭易成嘆道:「若非陛下屬意太子繼位,也不會貿然命他領兵。」
一個手掌虎符兵權的太子,對皇后黨無異如虎添翼,步貴妃等人再想妄圖染指皇權,便是痴人說夢。
凝霜卻仍有些不放心,「真有那麼容易麼?」
蕭易成捏了捏她的後頸,笑道:「自然會存在少許困難,但,總比現在好多了,不破不立。」
宮外不比宮裡,步貴妃或許會著人暗殺,又或是意圖聯合北戎人除掉太子,但,有蕭易成在,自不會令她們得逞——因此他才非去不可。
好在大周與北戎和平了數百年,如今的新君亦是個膽小謹慎的,兩邦貿易互通,亦不曾生出大亂子。縱使偶然有些小摩擦,亦算不上什麼,太子此行看似鄭重,其實只要將那群馬賊趕回邊境線就成了,北戎王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非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