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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卻是蕭易成和衣坐在黑暗裡,燈也沒點。
凝霜心道這語氣怎麼跟「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怨婦一般,她自己倒成了渣男。
摒去心頭奇怪的想法,凝霜笑道:「二爺原來還沒就寢?」
正要摸索著升起燭台,誰知下一刻,她就跌進一個清冽的懷抱。蕭易成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湛,「你不在,我如何安寢?」
說罷,就抱著她的後頸來了個長長的深吻,凝霜只覺口腔中的呼氣被他攫取一空,好容易才將對方推開,「做什麼?」
一面整理起弄亂的鬢髮。
蕭易成就是這點不好,行事任性,有時甚至完全不顧及體統。設若此時有個丫鬟或小廝跑進來,她的臉往哪兒擱?
還好沒上燈——敢情是計劃好的。
凝霜白他一眼,就見蕭易成懶懶的闔上門,回頭問道:「要不要讓廚房傳膳?」
凝霜其實在路上已胡亂用了些,不過看蕭易成這三堂會審的架勢,怕是不容易善了,若能邊吃飯邊談,氣氛想必會緩和許多。
凝霜便道:「二郎有心,就讓廚下送些過來吧。」
蕭易成輕哼一聲,倒是沒繼續逼問——天曉得,他也是餓著肚子在苦等呢。
等兩人將半冷的御膳用了些七七八八,蕭易成方問道:「今日怎麼這樣晚才回?連淮安也去了許久。」
他倒不是擔心妻子同僕人有何首尾——不是蕭易成對自己太過自信,而是不相信凝霜會那樣沒眼光。
凝霜正打算夸一誇他從宮裡帶回的膳食味道極好,冷不防經此一問,卡了半晌,方擠著笑道:「沒什麼,今兒是進貨的日子,因此格外忙碌。」
心裡將桂花糕那件事轉了轉,到底不曾出口。
蕭易成嘆道:「生意雖忙,你也須注意身子,不要讓人擔心。」
凝霜勉強笑了笑,「我知道。」
正欲埋頭繼續扒飯,冷不防卻見蕭易成凝視著她,「若有何為難之處,不妨直言告訴我,我是你的夫婿,就算不能替你解決,至少也能幫著一同分擔。」
凝霜垂眸,「……沒什麼。」
她不是不信任蕭易成,只是……她更信任自己。以蕭易成目前的狀況,還沒能力將二房連根拔起,與其讓他徒增憂心,並讓二房有所戒備,倒不如將這件事擱在心裡,直到她有更妥善的處理辦法。
她這廂吞吞吐吐,其實蕭易成已然明白——早在凝霜剛剛推門的時候,他就從她心中探聽到所有經過,只是沒想到她會瞞著他。
蕭易成很應該生氣,可他沒有。看到那女孩子眉宇間的憂色,讓他明白自己不能操之過急——信任是需要累積的,既然他沒有更多的表現來證實自己的能耐,當然不能怪凝霜擅作主張。
末了他只是拉著妻子的手,諄諄告訴她,「霜霜,無論何時,我都會是你最強大的依靠——至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面對這戲劇化一樣的表白,凝霜心裡不是不動容的,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懷疑蕭易成看透了她:不,這不可能,這麼久以來,她都將自己努力偽裝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古代閨秀,就連傅三老爺和阮氏都沒察覺,沒道理蕭易成會起疑。
但,蕭易成待她卻又格外不同,倘若照著原書中的軌跡,兩人本該漸行漸遠才是,很不該這樣恩愛篤睦。
她該將自己的命運交到蕭易成手中麼?凝霜心頭微微迷茫,她其實不太懂何為愛情,更不懂一個人該如何去愛,她只知道如何明確而穩定地生活。
面對蕭易成此刻流露出的眷眷深情,凝霜輕輕別過頭去,嘆道:「我信你。」
她會試著去相信——但,不是現在。
對於這樣的結果,蕭易成已相當滿意了,至少他已漸漸在卸下小姑娘的心防,假以時日,還愁得不到全部的她麼?
儘管如此,晚間兩人洗漱就寢的時候,蕭易成還是狠狠折騰了她一番——理智告訴他不該如此,可人的身體並非全然服從理智的。
凝霜細汗淋淋伏在他身下,軟語哀求他緩一些,無奈蕭易成卻好像一匹發了狂的孤狼,只知橫衝直撞,末了凝霜唯有摟緊他的脖子,貼得緊一些,再緊一些,以紓解那陣顛簸的痛感。
蕭易成輕輕吻去她眼睫上的淚珠,捧著她的臉,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恍惚中凝霜聽見他低低說了些什麼,可是她太過疲憊,太過困頓,逕自睡了過去。
*
夜裡雖不曾好眠,凝霜次日還是照常起身,蕭易成也照例去了官衙,生活仍在繼續從前的步驟,仿佛昨夜那場迷亂只是個夢——也許真是個夢。凝霜想起來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她跟蕭易成已然成婚多時,按說不會有那種少男少女般可貴的激情,這太不合時宜了。
照例檢查完庫房裡的存貨,凝霜正打算讓甘珠去問問淮安辦事辦得怎麼樣了,就見一個梳著婦人髻的妙齡女子遲疑著來到鋪子跟前,欲言又止。
只一眼,凝霜便直覺是那位徐姑娘,忙命甘珠請她進來,一面叫人備茶。
「妾姓徐,閨名慧琴。」女子來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對於家境卻隻字不提。
凝霜將熱茶端到她身前,微笑道:「我知道。」
其實不止是她,二房這件妙談在府內流傳多時,若非張老太太雷厲風行按下來,怕是得生出更多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