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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只是, 她爭得過人, 未必爭得過天, 倘若命運既定,老天爺一定不肯給一個孩子,又能怎麼辦?就算她跟蕭易成這輩子恩愛無間, 可子嗣的事, 卻是人力勉強不來的。
凝霜沒對阮氏講述自己的擔憂,阮氏感情豐沛,性子又軟, 若得知她踏進的是一個半死的局,恐怕懊悔無比,連覺都睡不好了。
至於凝霜, 她未曾放棄希望,命運為她選擇這樣一條路,她務必盡全力讓自己過得更好,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未經努力, 便註定會失敗。
她總得賭一賭。
凝霜便向母親笑道:「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照做的。」
太稀奇的偏方就算了,但是像腰下墊枕頭這種小訣竅,試一試也無妨,反正也無害處。
阮氏大約也覺得自己太過多慮,笑道:「世子同你這樣恩愛,遲早總會有孩子的,倒也不急在一時。」
忽見翁婿倆從書房出來,凝霜瞧見傅三老爺滿臉春風的模樣,便知女婿將他敷衍得極好,遂悄悄朝蕭易成道:「你同爹爹說了什麼?」
蕭易成但笑不語,「不過是些瑣事。」
他沒說是將京中那幾間鋪子記在凝霜的名下——將來他若有何不測,家產被二房奪去,凝霜名下有些私產,不至於蓬頭垢面過活。
不過他也知曉,這女孩子有時候有些執拗的自尊心,若明說是安頓後事,她倒該不高興了——哪有人這樣咒自己的。
凝霜見他執意隱瞞自己,只好閉嘴,無話不談的那是知己,不是夫妻。夫妻之間,還是保留一點秘密的好——距離產生美。
再說,傅三老爺的口風可不怎麼緊,多灌兩盞黃湯,想必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蕭易成探聽到她的計劃,暗道一聲好險,還好他已再三叮囑岳丈大人務必守口如瓶,不然就失算了。
晚間齊聚一堂用膳的時候,凝霜坐在蕭易成身側,簡直比宮裡的嬤嬤還嚴格,又是叮囑他不許飲酒,大魚大肉也不能吃,恨不得半點油星都不見——蕭易成的刀口尚未痊癒,那些發物是挨都挨不得的。
蕭易成乖乖聽從小妻子的絮叨,卻將碗裡大塊燉得酥爛鮮香的紅燒肉夾給她,他知道凝霜愛吃這個。
凝霜眼睛一亮,她正愁餐桌上不好意思大快朵頤——女孩子剛嫁人,更要矜持一些,總不能跟餓鬼投胎似的——難得蕭易成這樣知情識趣,凝霜也就欣然接納。
她投桃報李,親自給蕭易成盛了碗冬瓜竹筍湯,以供降火之用——瞧蕭易成晚上那黏糊勁兒,一定肝火虛旺。
傅三老爺跟阮氏瞧見女兒女婿相互體貼,自是笑得合不攏嘴,程夫人卻有些看不入眼,酸溜溜的道:「難怪人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世子爺在家中也不曾這樣細心吧?」
凝霜心道關你屁事,蕭易成又不是你生的,輪得著你來教訓?
蕭易成忍俊不禁,只默默地給凝霜夾了塊剔去刺的魚肉,以免她卡喉嚨。
兩人都沒理會陰陽怪氣的程夫人,本來今兒算是家宴,她一個大伯母出不出席都行,程夫人自己上趕著蹭熱鬧,又沒誰請她過來!
程夫人眼見兩個小輩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氣得鼻孔都撐大了幾倍,她正要說話,老太太冷冷淡淡的道:「老大家的,你管得也忒寬了,食不言,寢不語,還是安心吃飯吧!」
瞧瞧,老東西完全站到三房那邊去了,怕是等著孫女婿的錢給自己買棺材呢!程夫人胸中忿然,再難下咽,沒過多會兒,便藉口身子不適回房——瞧見三房其樂融融的模樣她就來氣,別看婉兒嫁得好,可宮規森嚴,一年少有機會回家探望,倒是傅凝霜因著地利之便能時常歸寧,兩相比較,自己不如阮氏多矣。
程夫人執意要走,老太太也懶得留她,省得破壞氣氛。不過老太太也沒待多久,三杯兩盞淡酒後,便推稱身子乏困,回松竹堂歇息去了——倒不是看不慣三房,只是心中傷感,老侯爺常年在外,她其實跟守活寡無異,哪裡受得了這樣你儂我儂的景象?
尤其二丫頭二女婿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叫人看了就害眼睛。
從南明侯府出來,凝霜便問起夫婿對岳丈家的印象,蕭易成自然是挑好的說——而且的確都待他不錯,老太太慈善,丈人丈母親切,要說對他頗有微詞的,大概就只剩程夫人了,可因著蕭家的地位,程夫人究竟不敢明著譏刺,只能幹坐著生悶氣罷了。
凝霜酸溜溜的道:「我瞧著也是,我爹疼你比疼我還多呢。」
竟像是有了女婿忘了女兒,凝霜難得回家一趟,也沒來得及跟父親好好說說話,誰說女兒都是爹爹的小棉襖來著,她看不見得,至少蕭易成這件衣裳就比她合身。
蕭易成笑眯眯的,「吃醋了?」
凝霜傲嬌的撇過頭,「才怪。」
蕭易成執起她的手,珍而重之的在她手背上吻了下,「沒事,我疼你就行。」
眼看凝霜玉白的耳垂沁出血色,蕭易成不禁心情大好,卻也不敢再招她——女孩子羞怯起來可是很嚇人的,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能令她如臨大敵。
還有一句話蕭易成不曾對她明說,那就是傅三老爺之所以將他這個女婿視若親子,根本還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儘管他保證會永遠對凝霜好,傅三老爺卻沒這個信心,因此以生意做賭注,為的就是交換女兒的終身幸福,蕭易成當然不能辜負岳丈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