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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傅凝妙在寒風中打著哆嗦,一壁卻低低咒罵著:怎麼她遇到的儘是些不解風情的傻子?
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得程遲居然不會游水,這人看著人高馬大的,真是沒用,倘若他稍稍有些膽色,自己方才已經成功了。
如今可好,白污了一身好衣裳,沒準還會染上風寒,傅凝妙著實懊惱。
好在程遲看不出她是故意設計,倒覺得十分內疚,遂親自為她取來薄毯墊在膝上,又著人買幾個湯婆子來,傅凝妙被他這樣鞍前馬後舒舒服服伺候著,心底倒是暢快許多。
凝霜懶得近前去供人差遣,只冷眼看著,待傅凝妙精神緩和後,她便問道:「怎麼不見大姐姐?」
「大姐姐說身子乏倦,一早就家去了,怎麼,她沒著人知會你一聲麼?」傅凝妙這時候還不忘擠兌凝霜,不過她倒是巴不得傅凝婉少來礙事——傅凝婉一向以程夫人為榜樣,若知道她膽敢設計程遲,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凝霜細問再三,方知傅凝婉是差不多兩刻鐘前離去的,細想想,正是她和蕭易成辭別的時候,莫非那段光景都被她給瞧去了?
凝霜心裡有些微的不舒服,倒不是怕傅凝婉前來找麻煩,畢竟兩人都未定親,難不成說句話都該浸豬籠?只是,傅凝婉立意要嫁進承恩公府,若因了這場誤會,攪和她跟程遲的婚事就不妥了。
說道程遲……凝霜稍稍側目,只見那善良的男子正在對落水的表妹噓寒問暖,當然也是無可厚非,畢竟他又不知傅凝妙是故意,只不過——若換了蕭易成,怕是連搭理都懶得搭理吧,他可不會被這點小伎倆蒙蔽過去。
程遲還是太心軟了。
回去的路上,傅凝妙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竟是真出現傷風的症候,叫程遲看著愈發不自在——他本就是奉程夫人之命帶眾姊妹出遊,如今卻鬧出這場意外,程遲心裡委實過意不去。
等到了家門口,傅凝妙無比嬌弱的由丫鬟攙扶著走下馬車,目光卻黏住車廂里兩個精巧的琉璃燈盞不放——那是程遲猜字謎贏來的,總共也只得兩個,傅凝婉作為親表妹,不能少了她那份,至於另一個麼……
傅凝妙婉轉睨了程遲一眼。
不待程遲糾結在兩人之間做出抉擇,凝霜便知趣的道:「表哥,我自己也有,你留著給三妹吧。」
說罷,揚了揚手裡那盞鯉魚打挺的大紅燈籠。
程遲訝道:「這是哪來的?」
凝霜抿唇一笑,並不答言。她自然無法坦誠是蕭易成送的,也不好說是自己買的——她的錢袋的確落在車廂上;說到猜燈謎,她也沒那急智,只能含糊過去。
程遲還要追問,那廂傅凝妙已嬌滴滴的喊起頭暈來,程遲無法,只得依依說道:「霜妹妹,改天我親自給你買一個。」
凝霜含笑謝過他的好意,眼看程遲快步走到傅凝妙身畔問她是否要緊,心內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絲悵惘之情。
她覺得程遲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
傅凝妙這一病就是半個多月,許是嘗到了裝病的甜頭,哪怕大夫都說她是偶染風寒,其實並不要緊,傅凝妙也要表現得好像大病難愈一番,時不時還要暈倒兩回,把府里擾得家反宅亂。
程夫人嫌她聒噪,懶得搭理她,只命人開庫房送去兩隻人參,程遲就沒那麼好運了,時不時就被傅凝妙請去閨中小坐,簡直如久病床前的孝子一般,偏他還推脫不得——他身為男子的責任感,亦不容他出面指責表妹是在裝病。
所以也只好這麼混著了。
開春之後,程遲本就功課吃緊,加之那古鶴先生為人嚴苛,輕易不許學子散漫,偶有休沐之時,也多半會被傅凝妙打擾,根本談不上跟凝霜說話。
甘珠身為義僕,眼見自家小姐好好的姻緣被攪黃了,幾乎氣得半死,「您說這三姑娘打的什麼主意,回回表少爺來咱們院裡說話,都被她喬張做致請去,我就不信落個水而已,她還能病到現在,表少爺也不是大夫!」
凝霜心知傅凝妙戲癮大發,面上只淡淡一笑,「由她去罷。」
「可她分明是裝的,只表少爺一人蒙在鼓裡罷了。」甘珠憤憤不平。表少爺常不在京中,故而不知底細,三姑娘本來也不是府里養大的,她娘不過是個外室,偷偷被大老爺養在城外莊子裡,後來東窗事發,程夫人著實氣惱,可為了顧及賢惠名聲,這才不情不願將人給接回來,那時候三姑娘便已十分潑辣,和野地里的貓犬一般,上樹下河樣樣來得,怎就這樣嬌弱了?淹一點水而已,倒弄得要死要活,真是矯情。
「婢子定要拆穿三小姐的詭計。」甘珠義憤填膺道。
凝霜笑著將她攔住,「算了,大伯母都沒多說什麼,咱們何必多事。」
程夫人許是顧及府中女孩子的名聲,才由得傅凝妙這樣任性妄為,而不揭穿她假意投水——若知曉傅家的姑娘用這樣下賤的法子去謀婚事,那才真是丟盡臉面。
不過,考慮到程夫人對自己的嫌惡,凝霜覺得對方也有可能順水推舟,故意給她難堪——就算程夫人不願傅凝妙做她的侄媳婦,可也不介意將其當槍使。
只不過,凝霜現在對於嫁給程遲的願望倒不那麼強烈了,程遲的溫柔是他的優勢,可也是軟肋,試想她日後做了程遲的妻子,也要看他對別的女子言笑晏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