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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難怪傅凝霜處處讓著她,並不跟自己相爭,因為根本就沒必要。這種情況下,就算她做了世子夫人,又如何在蕭皇后和蕭夫人面前立足?想到那言笑晏晏背後,卻是暗暗瞧不起她,傅凝婉只覺心中冰涼。
日後進了府,迎接她的又會是怎樣的下場?她的假面具早已被人戳穿了。
眼瞧著傅凝婉失魂落魄離去,凝霜方才覺得心情大好。她並非睚眥必報之人,不過傅凝婉總愛沒事找事,也該讓她嘗嘗美夢破碎的滋味了——本來也就是虛幻一場。
她並未告訴傅凝婉,自己的確失落了一枚鐲子,不過是純白玉的,有什麼必要呢?反正傅家不會跟蕭家結親,就讓這件事成為永遠的秘密好了,無須再起波瀾。
話說回來,她跟蕭易成模模糊糊也見了好幾次面了,怎麼蕭易成一次都沒提將鐲子還給她的話?凝霜又不好自己張口去要,這個人心裡,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呢?
*
傅凝婉自那日回去後便病下了,飯照吃水照喝,人卻是一點一點的憔悴下去,本就瘦得一副衣裳架子,風吹吹就能倒,這下更如紙片一般了。
程夫人心急火燎,請了好幾位名醫輪流入府來診治,卻都說像是苦夏的症候——荒唐,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何來苦夏?
將那些庸醫罵了個狗血淋頭,傅凝婉的病卻並不見好,程夫人無法,只得每日親自陪伴床榻,指望母愛的關懷能讓女兒好轉起來。多虧傅凝婉的身子占去全部心神,她倒是沒工夫來找旁人的茬了。
傅凝妙受了一通責罰,又被程夫人罰了好幾個月的月銀,只得偃旗息鼓,每日待在房中思過了事,她當然也不敢來尋凝霜的麻煩——這人平時瞧著不聲不響,時不時卻能咬人一口,當真是在南明侯府中養了條毒蛇。
凝霜才不管別人是怎麼看她的,只覺得日子從未有過的鬆快。唯一一點美中不足,便是程遲拜了京郊的古鶴先生為師,每日來回輾轉,十分辛苦,凝霜也不好去打攪他。
不過男子漢用功當然是件好事,程遲此時刻苦些,將來發跡的希望便大大增強。凝霜這麼一想,倒覺得阮氏的眼光十分不錯——論人品論相貌論心志,這位表哥的確是目前最佳的選擇了。
凝霜決定當一個知情識趣不討人嫌的表妹,程遲卻覺得十分過意不去,此趟上京除了求學,他當然也想尋一位志同道合的妻子——成家立業,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
倒不是以貌取人,不過傅凝霜的聰慧與乖巧,早就令程遲暗暗取中了她。因念在自己多日冷落,程遲便定在二月二龍抬頭之期,邀凝霜去街市上看燈會——那日正好是他休沐。
凝霜自是欣然應允,她本就愛熱鬧,不過要是一個人跑去集市上瞎逛,傅老爹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可傅三老爺偏偏生意又太忙,故而凝霜始終沒能找到機會。
她頗含幾分怨念道:「可惜表哥你來得遲,從正月十三到正月十八,那時節的花燈才叫熱鬧呢,尤其是上元夜,遍地燈火輝煌,說是銀漢落地都不為過。」
程遲笑道:「若明年有空,我帶你去看那盛景,咱們且趕今年的趟。」
這話其實已有幾分挑明的意思,凝霜只覺耳根微熱,心頭卻是怪異:想到自己將與程遲成親,她並無多少激動,好似那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太平淡了,反而不像是真的。
不過,或許這便是生活罷。
傅凝妙自得知程遲跟傅凝霜要去觀燈,便急得抓耳撓腮,她自然不可能放任那兩人獨處——程遲本就對傅凝霜有意,若通過這場機會增進感情,那她嫁給程遲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她絕不允許別人搶走這樁婚事。
傅凝妙計劃已定,便暗暗打算起來,先前為了那鐲子,已經引得程夫人不悅,這會子再說去觀燈,程夫人更會以為她有非分之想——雖然她的確有。
思來想去,傅凝妙決定將傅凝婉拖下水,有她做擋箭牌,程夫人總無話可說了吧?於是欣欣然去往長姐房裡。
傅凝婉偎在榻上,聽她唾沫橫飛描繪花燈會上的盛況,終是無精打采,「我不去了,你想去就自己去罷。」
說得輕巧,她想去也得程夫人同意才行呀!傅凝妙急了,正無計可施,虧得她靈機一動,便道:「聽聞承恩公世子也去呢,姐姐你就不想見見他?」
花燈會上不乏青年男女眉目傳情、並由此造就一段佳話的,傅凝妙打的本來也正是這個主意——她以有心算無心,不怕程遲不上當。
傅凝婉呆滯片刻,「蕭公子……也會去嗎?」
傅凝霜先前那番話無疑給她澆了一大瓢冷水,蕭皇后跟蕭夫人也就罷了,她更擔心蕭易成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也和其他人一般看她?
傅凝妙見對面有所觸動,愈發搖唇鼓舌,「當然,蕭世子和長姐你一般,都是風雅之人,豈會錯過這樣盛會?且聽聞元宵節時蕭世子被拘去宮中住了幾日,在那裡待的悶了,想必更喜歡民間熱鬧,姐姐你就聽我一言吧,不會有錯的。」
也罷,趁這個機會澄清誤會也好。傅凝婉終於打起精神,她務必得讓蕭易成知道,她之所以冒領功勞,並非出於貪慕虛榮,純粹是對他的一片愛慕之心——起初或許不然,但現在,她的的確確是這麼想的。
三位小姐齊齊出去觀燈,南明侯府頓時熱鬧起來,倒讓程遲十分懊惱:他本來想清清靜靜表露心跡,這下看來怕是頗有不便,他雖是客人,卻也是兄長,自不可能撇下她們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