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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再世為人,凝霜自然不願走原主走過的辛苦路,她擁有珍愛她的家人,忠於她的僕婢,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既然蕭易成已經斷了與傅家結親的念頭,想來她也不必非照著劇情線不可,今後,她該擁有更充實的人生。凝霜陷入對未來的暢想之中。
這次進宮就是個機會。
她也怕程夫人發覺婚事不諧之後會惱羞成怒,在她的姻緣上諸多阻撓,甚至胡亂安排些歪瓜裂棗;既然如此,不如由她先挑個滿意的,兩頭妥當了,大房想必便沒什麼話說。
凝霜知道,自己這番想頭實有些驚世駭俗的意味,哪有女孩子自己挑親家的?可身為女子,她能接觸的世面實在太少,來往的不是親戚就是故舊,且多半跟大房的交情更好些,怎麼也輪不上她的份,她要找個合乎理想的如意郎君千難萬難。
其實她所求並不高呀,不過是顏值中上點兒、性情溫柔點兒,別的方面都可以商量的。
好在這次蕭夫人給了她機會,聽說皇后娘娘的賞花宴上每年都會來不少青年才俊,這麼大海撈針的撈過去,總能找到個把中意的。
凝霜暗暗下定決心。
*
一夜無夢。
天邊剛剛透出晨光,傅家的下人便已備好車駕,恭恭敬敬地準備送兩位小姐進宮。
不消提又是些依依不捨的場景,好在大伙兒都怕耽擱,不到一刻鐘工夫,便催著快些出發了。
凝霜端端正正坐在馬車裡,被馬車顛簸得胃裡微微泛酸,她有些懊悔晨起不該吃那籠肉包子,可是她也不知道宮裡會不會提供早點呀——而且等進宮說不定都到中午了。
再看對面的傅凝婉,一襲蓮青色衫裙工工整整,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半絲起伏都看不見。凝霜還真有些佩服她,想也知道傅凝婉絕對沒用早膳,肚裡空空如也,真難為她怎麼忍住的。
姊妹倆一路上都沒說話,傅凝婉懶得理她,凝霜也懶得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這樣安安靜靜正好。
馬車轆轆駛到宮門,周遭的動靜漸漸大起來,甚至隱有喧譁之意。皇宮大內向來是禁止喧譁的,但今日顯然是個例外——春光正好,人也正好。
無怪乎周遭除了女子嬌笑,隱約還雜有男子之音。
凝霜有心想掀開帘子瞧瞧是否真有青年才俊,可礙於女子的矜持,到底還是忍住了。不急,不急。
等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車,眼前才豁然開朗。傅凝婉早忘了自己還有個妹妹,上前同幾個閨中密友敘舊去了,凝霜則假做觀賞環境,目光平移到對面那撥翠衣玉冠的人堆中。
蕭易成自然也在內,蕭皇后是他的親姑母,他豈有不來的道理?不過凝霜的目光並未在他身上過多停留,而是飛快的移了開去,專心致志地打量起另一些來。
她看那些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挑好的獵物,擇肥而噬。
蕭易成微微蹙了下眉,說不準心底不快從何而來。
一個生性落拓的同僚擠了上來,還沒到大中午,便已帶了三分醉態。他拍拍蕭易成的肩,帶著笑道:「蕭兄,何事在這裡發怔?」
蕭易成呷了口澄明的酒液,神情平靜,「無事,這宮中的佳釀似乎很有些酸。」
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該說這姑娘太灑脫嗎?
第8章 試探
前世蕭易成對傅凝霜並未太過注意,她要嫁他,他便娶她,如此而已。非關愛情,只是結親。既然傅家不要錢財,不要田舍,所能接受的唯一報恩方式只剩結親,他也只好認了——不是看不出這一家子的想頭,但,又有何關係?承恩公府偌大的家業,指頭縫裡漏出的一點都能叫人眼熱不已,傅家即使有所覬覦,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當時承恩公府也急需一位將來的主母來安定人心。
早在成婚之前,蕭易成便直白地將自己身體狀況告訴傅凝霜,並未有一絲隱瞞,那女孩子卻毫不在意,反倒感激涕零,直言自己願執婢妾之禮,只求能得一容身之所,仿佛能從傅家脫離,對她而言便是跳出火坑。
細想想,蕭易成當時以為她境遇悽慘,多少有過幾分憐惜,只是後來,這種憐惜漸漸卻被傅凝霜自己消磨殆盡了。當個一呼百應的世子夫人還不夠,意圖從他身上索求更多,明知他不能……卻還是端來那盞茶水,再醒來已成隔世人。
他不恨傅氏受人利用,怪只怪自己識人不清,只不過,心中多少存了幾分膈應,再見到傅家人,心中到底不夠暢快。
孰知這一世仍是傅氏救了他,當真是段冤孽。好在傅氏這輩子清醒理智了許多,不再揪著他一人不放——蕭易成面色陰沉飲了口微酸的果子酒,說不上心中是高興還是不快。
他本該鬆口氣,可見到傅凝霜汲汲營營尋求新目標的模樣,亦不禁感慨世間女子真是善變——也是人之常情,不是麼?
*
凝霜並不知對面人在感嘆什麼,雖隱約感覺蕭易成對自己注意得過了頭,不過,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總不成這會子反口要來娶自己——他要娶,還得看她願不願嫁呢。
宮門已開,內侍宮娥有條不紊地引著賓客們進去,女眷們皆在靠近太液池的沁芳苑賞花,男賓們則在碧波亭中憑欄遠眺,吟詩作對。顯然是預先安排好的,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界限。
凝霜此時才模糊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