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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06:08 作者: 天行有道
    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傅凝霜險險就要脫口而出「放心,他好得很呢」,急忙卻又咽了回去——她要是暴露自己知道劇情,豈非要被當成妖怪燒死。

    再度打量了傷者一番,傅凝霜眉頭亦緊緊皺了起來,蕭易成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太好,臉色灰敗,身形看來更是瘦削單薄——想來胎裡帶來的弱症並不是假話。

    凝霜思量了一番,沉聲道:「甘珠,你持我的手書,親自去山下面見父親,就說我在雪地里摔傷了,務必多派幾個人手過來,金瘡藥之類最好也都帶上。」

    甘珠知道輕重,忙不迭地點頭應下,卻又有些不忍,「那……這位公子就扔著不管了?」

    冰天雪地,哪怕一個大活人也得凍出病來,這一來二去恐怕得耽擱不少時候。

    傅凝霜委實拿這傻丫頭沒轍,只得耐心同她解釋,「否則還能怎麼辦,難不成將人拖到我的臥房中去麼?莫說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宜惹上嫌疑,你看那人腰間的玉帶,便知其身份不凡,哪是咱們一個沒落侯府能招惹的,當心結恩不成反結仇。」

    甘珠恍若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再不敢二話,急忙忙取了手書向山下跑去。

    這廂傅凝霜則獨自留下照看,她膽子雖也不大,好在此地並非只她一個活人——她知道那人還未死。

    可也只剩出的氣、而無進的氣了。

    凝霜小心翼翼向梅樹邊挪了下步子,她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之所以那般牴觸,不外乎知悉原身今後的境遇,是以不想與蕭易成扯上任何關係。

    她又怕他真的死了。雖未經驗證,可從現有的經驗來看,偏離劇情線太過絕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否則她來到普陀寺之後為何處處掣肘,如同被無形的磁場困住一般?

    何況,論跡不論心,蕭易成或許無甚大錯,對外彬彬有禮,將原主迎回家後亦不曾苛待,給予她當家主母的體面——他只是不愛她而已。凝霜甚至懷疑蕭易成是否明了當初救命恩人是誰,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南明侯府意圖以婚事相脅,而蕭易成則並不在意今後歸屬,乾脆應下,這便夠了——談生意,而非談感情。

    不知原書中那兩人是否圓房過……凝霜涼涼地瞟了一眼那人臍下——當然是隔著衣裳,別人不清楚,她作為洞悉原書劇情的人物,對蕭世子的隱情自然瞭若指掌,那番情狀,縱使能夠人道,舉動之間也會力不從心。

    僅憑這條,凝霜就更不願依照原主的宿命嫁進承恩公府去了,她愛孩子,承恩公府不能為她的生命增添些許光彩,而況在這吃人一般的封建社會,一個無兒無女的寡婦只會飽受欺凌。

    當然現在談這些是太早了些,反正她已然決定做條混吃等死的鹹魚,比較起來,推掉一樁婚事當然比謀算一樁婚事容易得多,尤其似承恩公府這樣的好親。

    凝霜撿了些枯枝,在靠近蕭易成的空地上生了個小小的火堆,好容易看到那人青白憔悴的面容漸漸泛紅,身子亦仿佛回暖了些,凝霜這才鬆了口氣,提著的心亦漸漸放下——送佛送到西,做了這麼多,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善良了。

    當然原書中的女主比她更要善良,甚至不惜扯下一截襯裙親自為蕭易成包紮傷口,於是原主的名聲也就等於付諸流水——蕭易成赤-裸的胸膛被她瞧了個一乾二淨,這下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凝霜自認做不到這種程度,她沒有小說中那種高尚的情操,也壓根想不到這樣詭異的操作——明明在男女之大防的年代,偏偏要設置如此不合邏輯的情節,天知道作者是怎麼想的。

    *

    山下遙遙有腳步聲傳來,傅凝霜抖擻精神,知曉「援兵」已經趕到。她待要過去接應,誰知剛剛起身,適才那股酸麻感再度從膝蓋傳來,如被針刺一般——

    一定少了哪個不可或缺的步驟!

    凝霜沉思片刻,認真回憶了一番劇情,最後慎重的從衣兜里取出一隻玉脂白玉手鐲放在雪地上。

    果然那股不適感倏然消失。

    凝霜鬆了口氣,看來還是信物的問題。她倒不擔心落下把柄,早在來普陀寺之前,凝霜就命珍寶齋的工匠悄悄打造了兩枚一模一樣的玉環,為的就是預防突發事件,就算被人拾到了,也不能證明是她的——既然決定遠離男主,自然要做好一切打算。

    她再度瞥了雪地上的男子一眼,目中殊無留戀之意。

    傅家三老爺趕到時,就看到自家愛女站在一株虬結梅樹般,乖乖候著自己。原本聽甘珠說那位公子儀容出眾,家世似乎也不凡,傅三老爺便著實警惕,生怕寶貝女兒年輕不知事,動了心思,及至見了凝霜這副坦然模樣,傅三老爺著實又驚又喜,驚的是她難得這般沉穩,喜的是到底是他傅老三的女兒,不似那等眼皮子淺的。

    傅三老爺眼中便帶了三分讚許之色,上前摩了摩女兒頭頂,溫柔道:「雪裡冷,霜霜仔細著涼。」

    因將駝絨披風解了給她。

    凝霜輕巧的接過,脆聲道:「事出突然,擾了爹爹歇息,是女兒的過失。」因指了指遠處,「人就在那兒,爹爹可有請來大夫?」

    她刻意保持距離,除了生了堆火外,別的什麼也沒做,落在外人眼中,自然更顯貞靜。

    當然,她也一個字都沒多問——反正她胸中瞭若指掌,用不著多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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