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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41:11 作者: 商硯
江裴遺定定地看著他,開口輕聲問:「那你就要我這樣看著你,什麼都不能做嗎?」
林匪石被他這一眼看的心都碎了,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把人納在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哀求道:「裴遺,你別這樣說。」
江裴遺用力推開他,轉身坐到了沙發上,臉埋在手心裡,克制地呼吸幾次,才挺直了脊背,垂著眼啞聲道:「賀華庭說他馬上會把錕鋙的消息給我,一會兒我聯繫省廳的人,下午制定行動計劃,今天晚上準備突擊行動,將錕鋙逮捕之後,我就去找你。」
林匪石以前老是想著,不管他在沙洲遭遇怎樣的危險,都不能把江裴遺牽扯進來,所以總是以「為他好」的名義做了許多錯事,可是到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林匪石才慢慢明白,他跟江裴遺是不能「你先走我斷後」的,他們兩個人就是註定了同生共死的命運,是長在一根藤蔓上的兩生花,做不到「一枯一榮」,不管哪一方率先枯萎,另外一方也會義無反顧地孑孓走向毀滅。
「好,我等你。」林匪石抬手摸了摸他冷白削瘦的臉:「晚上行動小心,時間來不及了,我要先走了,至於省廳那邊,等一下你跟他們交代吧。」
江裴遺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嘗到了鐵鏽味兒,才不至於崩潰地將林匪石扣在身邊哪兒也不許他去,他將心臟凍成了冰,起身冷靜說:「我送你過去,然後就離開。」
林匪石「好」了一聲,苦笑道:「我要開始小鯉魚歷險記了!」
一個小時後,沙洲的人開車來到盤龍山下,從山腳往前看一望無際,半山腰的樹木青蔥茂盛、直入雲天,雪白流雲天邊飛轉,秋風卷著柳絮在空中起舞──這裡的風景其實很美。
而樹下陰影里坐著一個年輕而漂亮的男人,一條腿彎在身前,另一條腿平放在地上,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愜意,甚至還悠閒地帶著耳機聽歌,像一幅畫家手下寫生的畫……好像壓根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從車裡跳下來三個面相兇惡的男人,一路甩著膀子橫行走到樹底下,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問:「林匪石?」
林匪石聽到聲音摘下耳機,客客氣氣地說:「麻煩各位特意過來接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的話是這麼說,語氣中卻並沒有任何感激的意思,而是明里暗裡把他們當送上門來的「坐騎」,橫聽豎聽都是罵人畜生的意思。
可面前三個沒文化的鄉巴佬聽不懂高級嘲諷,以為林匪石跟他們假客氣,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不善道:「我看你還沒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小命都不保了還有心思在這兒聽歌呢?嘿,別想耍什麼花樣,你們這些條子一個個滑頭的很,手機拿出來!」
林匪石拍了拍手上的青草,站起來拿出手機,把手機卡取出來掰成兩半,輕飄飄扔到了樹上,然後老老實實把手機「上交」了。
旁邊的男人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金屬掃描儀器,在林匪石的後背上拍了拍,語氣里威脅意味十足:「──識相點,別讓兄弟們動手,身上不該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緊摘下來。」
林匪石輕輕「嘖」了一聲,看了一眼那威風凜凜的掃描器,伸手將腰帶上的一枚金屬定位器摘了下來,扔到草地上直接碾碎了。
男人仍怕有詐,將掃描器貼著林匪石的身體掃了一圈,掃過他耳側的時候,手裡那玩意兒忽然發出了「滴」「滴」地報警聲,頂端的指示器不停閃爍著紅光。
那中年男人當即臉色一陰,好像一條被踩了尾巴的哈皮狗,招呼不打抬起一腳狠狠蹬到了林匪石的背上,唾沫橫飛地罵道:「媽的?是不是給臉不要臉?讓你把東西都弄下來聽不見?再不老實老子把耳朵給你割下來──」
林匪石被他踹的往前踉蹌了幾步,抵著嘴咳嗽了一聲,單手把耳朵里的微型通訊器也拿出來扔到了地上,抬眼冷淡道:「可以走了嗎?」
歹徒這才善罷甘休,壓著林匪石進了車裡,他們給林匪石頭上蒙了個充滿了汗臭味的頭套,跟倒霉祁連塞進了同款後備箱裡,不知道誰還趁亂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林匪石疼的往後一縮。
有個人拿著望遠鏡坐到了車頂,四處仔細地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人埋伏的痕跡,這膽大包天的條子居然還真是一個人來的!
他拍了拍車頂的鐵皮:「走吧!」
途中車頂上那位神仙一直在觀望著四周,一絲風吹草動都不放過,怪不得賀華庭說沒有人能跟著林匪石過來,但凡後面有人跟蹤就會被發現。
他們中途還換了一輛車,林匪石這回沒被塞在後備箱裡,坐到了後排座位上,他聽不見旁邊人的說話聲,車廂里寂靜的讓人心慌。
或許是因為早就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他的心裡格外平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車子停下來了,林匪石的身體稍微向前晃了晃,然後就被徒手粗暴地拖下了車,他往前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腳步,被壓著兩條手臂往前走。
腳步落在地面上有「噠噠」聲響,像是鋪了瓷磚的觸感。
「老大,人帶來了,後面一路都沒人跟,我們有兄弟全程盯著呢,他是一個人來的。」
林匪石眼前烏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面前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平穩而漫長。
面前那人摘下了他頭上的頭套,林匪石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珠,看見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是舒子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