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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41:11 作者: 商硯
林匪石輕輕蹙了一下眉,跟江裴遺對視了一眼,點頭道:「到辦公室來吧。」
祁連魂不附體地跟著他們上樓,進門就說:「林隊,這幾天在市局的人一直是你嗎?」
林匪石倏然一怔,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單手撐在他肩上:「沒白疼你啊祁連小同志。」
祁連滿腦門問號:「?」
「是我。」林匪石高深莫測道:「不過我最近有點健忘,說了什麼話別當真啊。」
祁連不依不饒說:「可是你跟我說你把青蛙卸掉了,還吃了我的堅果……」
「不管你現在有什麼猜想,都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也不要表露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林匪石收起散漫的玩笑,認真低聲道:「知道太多的人容易招來禍患,懂了嗎?」
祁連從他壓低的話音里聽到了某些危險而沉重的東西,咽了一口唾沫,點了點頭:「懂了。」
林匪石說了句「乖」,然後讓他走了,轉頭對江裴遺感慨道:「祁連是個好孩子啊,他的感覺比其他刑警都敏銳一些,以後可以試著提拔他一下,剛才一進辦公室的時候我就感覺他那兩個眼珠子燈泡似的盯著我看,肯定是發現什麼了。」
江裴遺看他一眼:「無怪別人能看出來,你跟賀華庭確實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偽裝出他的陰沉內斂,但是他卻不能完美地學出你的自由灑脫。」
林匪石坐到沙發上感慨說:「沒有感受過自由的人,又怎麼會知道那種感覺呢?他年少的時候遇到一個豬狗不如的爹,後來又碰上沒有人性的舒子瀚,說實話,能長成這樣已經非常堅強了。環境對一個人的塑造力是很難以抗衡的,它像一把刀,無時無刻不在雕刻改變著我們。」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賀華庭能夠恢復本來的面目,找回少年時丟下的初心吧。」
江裴遺一時沒說話,看到辦公桌的抽屜,又冷不丁想起什麼:「對了,你把那個睫毛罐子放到哪兒去了?」
林匪石摸了一下內置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個玻璃罐,略心虛地說:「……隨身攜帶。」
畢竟這是當初他送給江裴遺的「定情信物」,後來他照顧都不打一聲就擅自拿走了,江裴遺萬一要翻舊帳……他又要挨打。
當時把小彩雲接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挨打過一次了。
於是林匪石在江裴遺開口之前先發制人道:「裴遺,現在想起來,我真的特別感謝你那個時候願意來找我,跟我一起度過那段有驚無險的時光,而不是我孤零零地一個人面對……否則我可能真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死掉了。」
江裴遺抬起眼皮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林匪石被他掃了一個機靈,又補充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擅自做決定了,走到哪兒都帶著你,不去都不行。」
江裴遺這才「嗯」了一聲,淡淡道:「冰箱裡有水果和酸奶,想吃自己去拿。」
林匪石舔了一下嘴唇,起身去拿酸奶,挑了一盒芒果的,又給江裴遺拿了一盒紅棗味的,正要遞給他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紅色的光點在江裴遺光潔雪白的額頭上一閃而過。
林匪石瞳孔驟然一縮,渾身血液都炸成了花,下意識地往江裴遺身前擋去,然而他剛準備抬步,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又硬生生地剎住了車,只是失聲提醒:「裴遺!」
江裴遺從來沒聽到他用這麼魂飛魄散的聲音叫過他的名字,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單手勾住林匪石的腰往後一拉──
兩個人一齊倒在了沙發上,同時窗戶玻璃「嘩啦」一聲整片崩碎,尖銳的玻璃碴子飛濺向四面八方,直接從三樓嘩啦啦地「潑」了出去,一枚子彈從江裴遺的眼前穿了過去,「嗖」地一聲打在了牆壁上,將白牆燙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市局對面某個尚未完工的建築上,一個男人趴在鋼筋上「操」了一聲,三兩下將狙擊槍裝回包里,毫不戀戰,手腳並用地快速爬下了鋼架。
林匪石的血液一股腦從心臟往外涌,撞的手腳發麻,聲音幾乎有點走調:「裴遺?你沒事吧?」
──他們萬萬想不到舒子瀚居然是「光速行動派」,距離上個電話打完還不到12個小時,就已經有人過來對江裴遺動手了!
江裴遺感覺身上人的心跳奇快,簡直要跳出胸膛似的,恐怕就算有人拿著槍頂著林匪石的腦袋,他也不會緊張成這樣。
他扣住林匪石冰涼濕潤的手,吻了一下他滿是冷汗的鬢角,輕聲安慰道:「沒事,別怕,根本沒碰到我。」
說完他把林匪石扶了起來,讓他坐到沙發上,轉頭看了一眼子彈射進來的方向,走到窗邊不停走動地觀察了片刻,沉聲道:「人可能已經走了。」
林匪石灌了一口冰涼的酸奶,心臟還是撲騰著直跳,嗓子眼裡像是住了一隻土撥鼠,緩了一會兒,他才心事重重地說:「這樣不行,對方在暗我們在明,舒子瀚隨時都有可能對你下黑手,太防不勝防了,就算躲的了一次,也躲不了十次百次,要找個理由牽制住他們。」
可是對於沙洲來說,江裴遺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只要江裴遺活著一天,賀華庭的身份就隨時都有可能暴露,沙洲想在重光市立足,江裴遺是非死不可的。
而林匪石暫定的計劃就是將沙洲大部隊全都套到重光來,然後找機會一網打盡──這就陷入了一個矛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