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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頁

2023-09-02 17:41:11 作者: 商硯
    賀華庭抖著肩膀低低地笑了一聲,慢慢咬字清晰地說:「我不知道在你們眼裡舒子瀚是一個怎樣的人,可是這麼多年,他給我衣食、供我住行,甚至因為他我才不至於在我母親死後顛沛流離地去流浪,就這點程度的三言兩語就想讓我背叛他,魚藏,你未免太天真了。」

    林匪石點頭評價說:「重情重義,不像是反派。」然而他又像一條洞察人心的毒蛇,吐著冰冷的信子般輕輕地反問:「可是你從來沒恨過他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有多大的恨意?想必那時候你沒有那麼重的殺心,根本沒有要把你繼父大卸八塊扔到河裡餵魚,是舒子瀚在不停誘導你吧?是他握著你的手教你怎麼、怎麼分屍吧?是他給你親手鋪了一條路,然後推著你走上去的吧?」

    賀華庭鬢邊一絲冷汗滑了下來。

    「我很抱歉讓你遭受這一場無妄之災,你本來可以以自己的面貌活在世界上,現在卻不得不變成另一個的模樣。」林匪石嘆息道:「可是你甘心就這麼一直作為一個替身活下去嗎?你年輕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顆赤誠善良的少年肝膽嗎?」

    賀華庭的喉結無聲地滾了一下。

    林匪石繼續循循善誘:「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將我順利送到沙洲內部,取代你的位置,沙洲就有可能全軍覆沒,而你作為提供重要線索的功臣,就算以前犯了錯,也足以將功補過了。」

    賀華庭低著頭沒說話,烏黑的發旋充滿了無聲的抗拒。

    林匪石的誘餌與壓力都給予的恰到好處,這時候也不再逼問,怕物極必反,他看了江裴遺一眼,溫和道:「打開他的手銬吧,我看他那麼坐著也挺難受的,反正在咱們兩個眼皮底下,他也沒辦法通風報信,也沒地方跑。」

    江裴遺神色複雜地跟他對視,林匪石剛才說的好像是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簡直感天動地,聽的人都要哭了,可江裴遺也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同情賀華庭,還是單純為了「招安」才裝出來的善解人意。

    ……就算他們已經好到可以互相託付性命的地步了,江裴遺竟然還是看不懂他。

    「他肋骨應該骨折了幾根,剛才我通知醫生過來了,應該很快就到。」江裴遺對林匪石說完,拿著鑰匙走到賀華庭旁邊,蹲下來給他打開手銬,冷淡道:「無意傷你,好自為之。」

    賀華庭撐著床勉強站起來,然後坐到了床上,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沒有那個犯罪分子會不自量力地在魚藏和南風的面前嘚瑟。

    林匪石叉了一塊紅彤彤的西瓜送到江裴遺嘴邊,看他吃下去,又熱情好客地問賀華庭要不要來一塊,賀華庭偏了一下頭,沒說話。

    江裴遺把他一手一腳銬在床上,轉身跟林匪石走出臥室,他淡淡地問:「你覺得他有可能站到我們這邊嗎?」

    林匪石點點頭認真說:「有的。我一直感覺他不像是壞人,說穿了不過是舒子瀚手裡的一枚棋子罷了,給棋子賦上人性,應該不是難事。」

    只要賀華庭願意跟他們合作,將他在沙洲的工作事無巨細地告訴林匪石,以林匪石瞞天過海的本事,以假亂真不是難事。

    ──可是那同時也意味著林匪石要無比近距離地接觸舒子瀚、天明之輩,以「賀華庭」的身份,真真正正孤注一擲,無時無刻不在懸崖鋼絲上跳舞,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一不小心或許就會萬劫不復……

    江裴遺一方面希望計劃順利進行,解決沙洲這個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後之後,還元凌省一片海晏河清,可是他一方面又不希望看到林匪石以身犯險,那種聯繫不到他、連生死都不確定的提心弔膽,江裴遺實在不想經歷一次了。

    說穿了江裴遺也是有七情六慾的人,他也有私心……誰不希望能跟喜歡的人一起到老呢?

    可是「國家大義」在前、「英靈忠骨」在下、「五星警徽」在側,不允許他兒女情長。

    江裴遺捏了一下眉心:「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吧,賀華庭跟舒子瀚應該一直在暗中聯絡,他銷聲匿跡太久,那邊可能會起疑。」

    林匪石表示贊同地「嗯」了一聲,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了,烏漆嘛黑一片,渾身力氣瞬間被抽空似的,手腳發軟地往江裴遺那邊倒了一下。

    江裴遺心跳陡然一停,伸手扶住他,簡直要「PTSD」了,聲音高了起來:「匪石?」

    林匪石單手撐著他的肩,蹙眉緩了一陣,然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小聲道:「……說話太多了,肺活量有點跟不上,頭好暈。」

    江裴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暮暮寶貝的雷!

    明天更新應該下午或者晚上

    第112章

    ──前腳剛天花亂墜地把人忽悠一頓,後腳就開始供給不足大腦缺氧,這半大殘廢的戰鬥力也真是沒誰了,江裴遺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認命地嘆氣道:「沙發邊上坐著去,我去給你沖一杯蜂蜜水。」

    「不,」林匪石從後懶懶抱著他,跟江裴遺一起往前邁左右腳,雙面膠似的粘著他進了廚房,貼在他耳邊說:「就剛才那一會兒,現在已經好多了,別擔心。」

    江裴遺在廚房忙忙碌碌,林匪石就在他旁邊礙手礙腳。

    林匪石可能有什麼毛病,皮膚饑渴症似的,一時碰不著江裴遺就難受,睜眼就把自己貼到他身上,並且絲毫不覺得自己礙事,直接導致江裴遺對林匪石的感情常常很複雜──粘人的時候是真煩人,恨不能把他找個花盆栽進去,分別的時候也是真的思念,每日每夜都想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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