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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41:11 作者: 商硯
鎖鏈聲叮鈴噹啷,兩人的手、膝、肘碰撞在一起,發出令人齒寒的悶響,很快賀華庭發現跟他正面打占不到便宜,移形換步繞到江裴遺的身後,用手銬的鎖鏈勒住了他的脖子──
江裴遺上半身後仰,腳下向後退了兩步,將賀華庭嚴嚴實實「釘」在了牆壁上,然後曲肘往後狠狠地撞了三下!以江裴遺那力道,就算鋼鐵混凝土被他這麼連頂三下都要彎曲變形,更何況平凡的血肉之軀,賀華庭的肋骨發出恐怖的「咯吱」聲響,頓時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手上動作不能控制地鬆了下來。
江裴遺單手將手銬往脖子下面一扯,一個兇悍利落的平地過肩摔將人從身後摔到了身前,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他。
如果有觀眾能旁觀這一場「打戲」,那麼從賀華庭開始反抗之後的一系列動作,根本不能用「你來我往」來形容,都是江裴遺在控場完全碾壓,賀華庭的每一個動作他都準確無誤地預判到了,並且能在他動手之前做出更加無懈可擊的反擊──從頭到尾他甚至沒有受一點傷,毫髮無損地結束戰鬥。
賀華庭被他鹹魚似的摔到地上,從嘴裡噴出一口血沫,捂著不知道斷了幾根的肋骨,臉色蒼白地咳嗽著低笑說:「咳咳…真不愧是南風啊……聽說你以前就能徒手捏碎一個人的喉嚨,果然名不虛傳。」
江裴遺沒有什麼表情,淡聲道:「別不自量力了。」
賀華庭喘了一口氣,嘲諷道:「我是不自量力,可總是要嘗試一下,畢竟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江裴遺緊蹙著眉心望著他。
「──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又什麼關係?這對沙洲來說沒有任何損失,頂多就是失去了『魚藏』這個保護傘罷了,他們本來也沒有付出什麼心血,都是你的林匪石在一個人努力而已,」賀華庭輕鬆地看著他,有恃無恐地說:「而我,江隊,你為什麼把我銬在這裡?我做了什麼違法犯紀的事了嗎?或者換句話說,江隊打算以什麼名義將我送到法院?就算我是舒子瀚的同夥,你們有證據能夠證明我跟他一起犯了什麼罪了嗎?」
賀華庭銬在手銬里的雙手往外一攤,惋惜地說:「據我所知,是沒有的。我也確實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可以去翻翻我的案底,一清二白。你能從刑法分則里找出一條罪名跟我的所作所為對應嗎?根據我們國家的刑法規定,『法無禁止即可為』,很遺憾我是無罪的……江隊,鑽了一點不入流的空子,實在不好意思了。」
賀華庭這幾句話說的沒錯,刑事偵查、審判定罪,不是憑刑警法官的心思就能決斷的,一要有法律依據,除了刑法分則明文規定的三百多種罪名,其他任何傷天害理的行為都不構成犯罪;二要有事實證據,公安局送去檢察院過審的案件,有案件的犯罪事實必須清楚、犯罪證據必須確鑿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限制。
賀華庭說他「穩賺不賠」的確沒什麼問題。
但是──
從房門處傳來「啪啪啪」鼓掌的聲音,不過「啪」的拖泥帶水有氣無力要死不活的,好像在輪胎底下拖著的那塊濕布,一聽就不是尋常人的鼓掌聲。
江裴遺和賀華庭聽到聲音同時回頭──
林匪石單手撐在門框上,病病歪歪地站在門口,他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耳郭近乎是透明的,在臉腮的地方可以看到蒼藍色的細小血管,林匪石似乎又瘦了,下巴尖的可以去撬鎖,單薄的肩頭還纏著兩條雪白繃帶,隱隱約約能看出一點血色。
那天他還是受了輕傷,跳崖之前那些殺手為了以防萬一,照著他的胸膛開了一槍,子彈穿過防彈衣釘在鎖骨往下一點的位置,不過很快就被取出來了,只是留下的傷口一直遲遲沒有恢復,林匪石的自我癒合能力太差了。
江裴遺皺起眉:「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在那邊總是有點不太好的感覺,眼皮直跳,怕你出什麼事,就讓他們把我送過來了,我沒事的。」林匪石心虛地暗搓搓勾住他垂在腿側的小手指,低頭小聲跟他解釋。
江裴遺面無表情呼出一口氣,沒看他也沒說話。
林匪石轉頭看向賀華庭的時候,眉眼間就帶上一股冷淡,微笑說:「華庭,好久不見了。」
賀華庭被這一聲「華庭」驚的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瞳孔急劇收縮,見了鬼似的盯著他,神色駭然道:「怎麼可能──你怎麼還……」
這是怎麼回事?林匪石怎麼還活著!
「當然是因為爸爸福大命大,走到哪兒都有主角光環啦,」林匪石晃晃悠悠走到他旁邊,大尾巴狼似的搖晃著尾巴看著他,「嘖嘖」了兩聲,道:「虧我以為你是個孤苦伶仃忍辱負重的小可憐,還真情實感地同情過你一段時間,小同志,你對不起組織的信任呀。」
賀華庭第一次感覺他的腦子不夠用了,那麼多人親眼看著林匪石中彈落下懸崖,他不可能不缺胳膊不斷腿地站在這!他直勾勾盯著林匪石,目光要把他身上燒出幾個洞來,幾乎是有些語無倫次地質問:「不對……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你知道我們的計劃?這不可能……」
林匪石裝神弄鬼道:「天機不可泄露。」
賀華庭:「……」
「你呢,做為一個生產不合格的假冒偽劣產品,沒有官方蓋章,殘次品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總是想著趁機上位,」林匪石挑了一下眉,語氣戲謔道:「畢竟本正牌還沒入土為安呢,山寨貨想魚目混珠,你還沒有那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