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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41:11 作者: 商硯
    空氣凝滯半晌,林匪石才開口:「我以前從來沒有跟沙洲打過交道,不是特別了解他們的行事風格。」

    江裴遺雙腿微分,坐在沙發上,神情格外陰沉:「我也沒有。」

    林匪石不由嘆了一口氣:「沙洲的人在重光登陸,以後不是要跟他們正面對上了?我聽說這幫壞蛋……目無法紀的很,壓根不把警察公安放在眼裡,以前有許多前輩前赴後繼,怪不得郭廳要特意打電話過來提醒我們。」

    江裴遺沒吱聲,他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假如一切都是從沙洲登陸開始的,那麼塔步村背後的那隻想要在重光開疆擴土的老虎,會是「沙洲」嗎?

    邊樹全、苗成仁的死,塔步村的消亡,毒品交易市場的翻天覆地……

    沙洲在重光市紮根不久,現在尚且處於雛形階段,還不成什麼氣候,應該不是特別難以對付,在這顆帶毒的種子長成荊棘叢林之前將它粉身碎骨,是這個犯罪組織最好的歸宿。

    江裴遺的眼珠濃墨似的烏黑,眼底一片冰冷。

    林匪石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多了,於是起身道:「我回去查一下有關沙洲的資料,明天中午再過來,別一臉嚴肅的表情嘛,多想點開心的事。」

    江裴遺半垂著眼帘,輕聲諷道:「沒那個心情。」

    「那就多想想我,保持好心情最重要,」林匪石沖他一眨眼,站在門口道:「先走啦。」

    江裴遺看他穿著一件薄襯衫就要往外走,把手邊的羽絨服扔到他身上,冷淡地說:「明天給我帶回來。」

    林匪石伸手接過,含笑應了一聲,裹著暖和厚實的羽絨服回家了。

    本來就撲朔迷離的案子,因為沙洲的加入而顯得更加高深莫測起來,塔步村的犯罪分子,犯罪事實清晰、證據確鑿的,都陸陸續續地移送到檢察院去了,向陽分局的那一批吃裡扒外的「漢奸」則由紀委接手重新調查。

    由邊樹全開始的案件,此時的發展好似卡在了一段瓶頸期,沒有人知道苗成仁到底是怎樣殺了他,一如沒人知道苗成仁又是被誰所殺。

    林匪石和江裴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著老虎來自投羅網。

    江裴遺趁著過年放假這幾天惡補了關於「沙洲」的資料──這個組織最龐大的分支是走私,元凌省本來就是沿海地區,走私勢力格外猖獗,其次是販賣軍火和毒品,這些都是利潤巨大的生意,只要有流通的交易網絡,一夜淨賺千八百萬是很正常的事。

    由於這一行來錢快,雖然風險高,但保不准命大就「單車變摩托」了,所以很多心術不正的人對此趨之若鶩,但是沙洲的門檻其實很高,普通人想要加入這個犯罪組織,其難度完全不亞於參加國考、研究生考試。

    裡面的成員大都是逃亡在外的犯罪分子,或者犯罪天賦非常高的反社會人格──省廳曾經多次想要在沙洲內部安插臥底,跟他們裡應外合配合偵查,但是結果都不如人意,犧牲了許多優秀的警察。

    根據現有的情報,「沙洲」的觸手已經覆蓋到了元凌省將近百分之八十的地區,像一隻磨牙吮血的巨大怪物,盤踞於元凌廣袤的黃土大地,只有幾個地理位置極為邊緣的城市還沒有被侵蝕。

    江裴遺以前就對這個惡貫滿盈的組織有所耳聞,沒想到會有正面交手的這一天。

    如果塔步村的暴露是沙洲的手筆,那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大年初一那天中午,林匪石做了一桌子奢華到令人髮指的海鮮盛宴,讓江裴遺過來一起吃。

    這是江裴遺第一次到林匪石家裡。

    跟江裴遺想像的差不多,林匪石的家充滿了少女心的粉紅泡泡,是那種讓人想戀愛的格調,主色系是白粉和天藍,桌子上的花瓶里插滿了艷紅的玫瑰,他的床是一個打開的貝殼,枕頭是一條藍鯨,如果有「二十條鴨絨床墊」那就更完美了。

    ……簡直是令人髮指。

    除此之外,臥室、客廳、廁所、浴室各有一面兩米高的落地大鏡子,足以顯示出該房屋男主人之自戀騷包。

    林匪石穿著江裴遺給他買的一套新衣服,整個人好看的發光,伸手非常紳士地給江裴遺拉開了一張椅子,打開剛從某寶高價買回來的紅酒,慢悠悠地倒在醒酒器里。

    進了林匪石的家門,江裴遺對「一個男人究竟能有多少女」的認識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感覺這位男士成功憑藉一己之力刷新了他對「男性生物」的認知,面容格外平靜地喝了一口冰涼的紅酒。

    「新的一年,希望能夠我們都能夠開心、平安。」

    華麗的餐桌前,林匪石如是說。

    第15章

    砰!

    砰!──

    一個中年大漢被雷霆一腳蹬到了牆壁上,然後身體轟地一聲落地,砸的地板都在不住地震動,隨即他的頭被一雙格外瘦骨嶙峋的手拎了起來,又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大漢的嘴裡噴出半顆血牙,含糊不清地求饒:「住手、別打──別打了!」

    沿著那條濺著血的削瘦手臂看上去,動手打人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這個年輕人的臉出乎意料的秀美,甚至有些沉靜內斂的味道,跟他手下往死里打的動作產生巨大的反差──但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從他的眉角直拉到鼻樑,右唇角浮起一片淤青,再往下看,身體幾乎是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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