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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5:57 作者: 清楓語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卻無一人敢出聲。
童婭也只是無力地倚著牆而坐著,盯著手術室,不發一言。
失靈的剎車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僅僅只是意外,她不知,一切只能等警方的調查結果。
出事前顧桓曾問過她是否將車子開去過什麼地方,當時她沒應他,是不是當時他便已察覺到了這失靈的剎車是人為之?錄口供時,她特意提到了這事,並說明只在帝星和星雅停車場停過車,若是人為,裡面的監控或許能提供些許線索。
她右臂骨折,左腿小骨骨折,身上有多處擦傷,剛被處理完,渾身都疼著,但相較於顧桓,卻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她不知道顧桓怎麼樣了,更不敢去深想,若是顧桓不在了……若是顧桓不在了……
童婭不敢再往下想,手不自覺地握緊,牽動骨折的傷處,帶來刺骨的疼,童婭卻恍似未覺,只有心慌,像是被硬生生挖下一大塊一般。
她從沒想過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叫「顧桓」的男人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再沒有人以著低啞的聲音「葉晞葉晞」地叫她,也不會再有人霸道而強勢地告訴她,她應該怎麼樣怎麼樣。
一直以來,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離傷害源,卻從未想過,這世上若是沒有了他,她心底的傷口永遠無法痊癒。
「葉晞,撐著點,他不會有事的。」虛浮幾乎暈倒的身子被人一把扶住,童婭抬起失焦的雙眸,望著眼前那張滿是憂心的臉,不確定地喚著,「柳……嘉?」
她是葉晞的事一直從沒告訴柳嘉,對於這位一直真心待她的姐妹,她一直心存愧疚。
最初是因為不想再披著葉晞的身份,後面媒體爆出來之後卻已找不到機會向柳嘉解釋,柳嘉不接她的電話,不回她的簡訊,也不願再見她。她知道她氣她的隱瞞,她以為她會一輩子都不會再理她,卻沒想到今天她會出現在這裡。
柳嘉冷艷的臉上掠過一絲彆扭,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不是……」童婭想要道歉,卻被柳嘉打斷,「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身上受著傷,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童婭搖了搖頭,沒有依言去休息,現在顧桓還在手術中,她就是下去了也未必就能安心躺著。
嚴卓走了過來,將她扶住,他望著她,眼底有擔憂,眸心深處藏著一絲黯然,童婭此刻的神情已告訴了他等待了幾天的答案。她雖沒有明說,但她蒼白的臉蛋,搖搖欲墜的身子,以及眼底深藏的恐懼和後悔,已告訴了他,她在乎顧桓,比她想像中的在乎。
這個女人,終究不是屬於他的。
童婭看著嚴卓眼底明滅變化的光,她讀得懂裡面的情緒,卻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無論顧桓能否活得下去,她都無法違心地告訴自己,她會愛上嚴卓。
人總在失去後方知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她只能祈禱,祈禱她還有機會補救。
漫長的等待隨著慢慢開啟的手術室門而結束,眾人圍了上去,童婭坐在座位上沒動,醫生的話穿過厚厚的人群隱約飄來,具體的她沒聽清,「肝脾破裂大出血、大腦有大塊淤血、左手粉碎性骨折、情況不容樂觀、家屬做好心理準備、重症監護……」之類的字眼在耳邊飄蕩,
她木然地看著雙目緊閉的他被護士推出,全身幾乎都被白布包裹著,冷峻的臉上無絲毫血色,從他面前推過,漸漸遠去,直到被推著繞過了長長的走廊,推入了重症監護病房。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會有醒來的一天,她甚至不敢去看,原本意氣風發的人,此刻卻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周圍嘈雜的腳步聲和鼎沸的人聲在耳邊漸漸遠去,她木然地抬起雙眸,幾張熟悉的臉在眼前晃動,她只來得及捕捉那些臉上掠過的擔憂,眼前一黑,人已軟綿綿地滑下……
童婭再次醒來時已是晚上,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外面黑漆漆一片,屋裡開著燈,卻空無一人,除了刺目的燈光,周圍靜寂得可怕。
初醒時混沌的意識隨著沁入鼻尖的消毒水味道而慢慢清明,昏倒前的一切剎那間闖入腦中。
顧桓怎麼樣了?
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問題,她急迫地掀開被子便要起身,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
一個身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請問是葉晞葉小姐嗎?」男人彬彬有禮地問道。
童婭輕輕點頭,「我……是。」
「你好,我是余浩先生的律師林平。這是他讓我轉交給您的東西,請過目,若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請在這份文件上籤個字。」
男人說著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她。
童婭顫抖著手結果,林律師看她行動不便,上前幫她將文件從文件夾里一一拿了出來。
文件夾里只有三份文件,一份股權轉讓書,一份肺癌晚期診斷報告,一封信。
童婭疑惑地望向林律師。
「這是三天前余先生委託我交給您的。余先生六年前自葉小姐出事後便獨自去了國外,四處流浪,一直疏於照顧自己,前年開始身體健康出現了問題,去年年底被診斷出胃癌晚期。」
林律師低聲解釋著,將那份股權轉讓書遞給她,「您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沒有,如果沒有問題麻煩在這上面簽個字。」
童婭翻開隨意看了眼,然後合上,拿起筆在林律師遞過來的文件上簽了字。是HC的股權轉讓書,余浩將名下的股權及財產全部轉讓給了她。
這是三天前就簽署好的文件,余浩三天前便已謀劃昨天的事了,他的瘦削,他極端的自我了斷,只是因為,他自知命不久矣了嗎?
捏著余浩留給她的那封信,童婭知道裡面或許有她想知道的原因。
猶豫了許久,童婭終是顫抖著手將信抽了出來,慢慢攤開,正要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力推了開來,童婭下意識地抬頭,只見眼前一個黑影閃過,臉上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手中捏著的信被用力拍落,骨折的手也被人用力握住,童婭疼得幾乎昏過去,卻只能強撐起精神戒慎地看著眼前神情迷亂雙目含恨的女人,蕭語涵。
☆、第六十五章
相較於前些日子在媒體前的風光無限,此時的蕭語涵面容憔悴,雙眼凹陷、臉色蒼白、形銷骨立,臉上也是斑斑淚痕,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般,昔日的風采不見半分。
「蕭語涵,當年的事我不與你追究,最近的事我也還沒找你算帳,但這不代表我是任由你拿捏的軟柿子,你就這麼亟不可待地找上門來,真當我葉晞好欺負了嗎?」
捂著痛得幾近麻木的右臂,童婭冷眼望向蕭語涵,冷聲開口,一番話下來額上已冒出了薄薄一層細汗,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蕭語涵剛才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她現在一傷患就是有心還給她也是有心無力,但不代表她就得在這任由她欺凌了。
「你不與我算帳,我卻要找你算帳。」蕭語涵冷笑,身子往前一傾,看著童婭蒼白的臉色及額上的細汗,雙手惡質地往她的傷腿上用力一壓,「很痛嗎?葉晞?」
而後滿意地看著童婭疼得臉上失了血色,額頭上的細汗凝成汗珠,大地滾落,她抬起手輕撩起她額角貼著的濕發,聲音輕柔,「你這點痛算什麼,有我痛嗎?」說著卻是放開了她。
鑽心的痛自傷腿處傳來,童婭疼得牙齒都在打顫,下唇幾乎被咬破,她望著蕭語涵那張漂亮憔悴卻有些惡意的臉,牙一咬,強忍著疼,揚起手,用盡全力往蕭語涵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蕭語涵蒼白憔悴的臉上很快便出現了一道紅色的掌印。
「蕭語涵,你失去的不過是一段不屬於你的愛情而已,別以為你愛上了誰,全世界就得為你讓路。」
「愛情?」蕭語涵冷笑,抬起手輕輕撫過臉上的掌印,突然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葉晞,你真的以為我失去的只是愛情而已嗎?我經營了將近十年的事業,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他顧桓為了你,說毀就毀了,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我不就為了確認你是不是葉晞和余浩聯合將葉甜甜帶去與你見了個面而已嗎,葉甜甜失控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後面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去也不是我主使的,憑什麼就都怪到我頭上來?後面你和余浩的事被記者拍到那也是你們的問題,和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就要將我推到風口浪尖去,這幾年來我為公司做的為他顧桓做的還不夠多嗎?憑什麼你一回來,他就把我的一切都否定掉?你到底哪裡比我好?論長相,我自認不比你差,論能力,我更在你之上,論努力程度,更是遠遠超過了你,憑什麼你就能獲得他顧桓盡心盡力的守護,而我卻要這麼被他犧牲?」
「至少,我不會去陷害自己的姐妹更不會親手將自己的姐妹往火坑推。」童婭忍著疼,一字一頓,「蕭語涵,別一味地將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去,不是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別人做的就是錯的。
如果不是你當年聯合余浩設計陷害我,又暗地將我給顧桓的電話刪掉,你以為我會落到當年那步田地嗎?我被所有人唾罵,被趕出了家門,被毀了容,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年,比起你,我更該恨。
如果那天不是你非要確認我是不是葉晞把任甜甜牽扯進來,又怎麼會發生後面的事?別告訴我你真的只是想要藉此確認我是不是葉晞而已,利用輿論壓力將我逼退才是你想要的吧?只是後面的發展超出了你的預料而已。有句話,自作孽不可活,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結果,怪不得任何人。」
「當年是余浩設計你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不過按他的意思將任甜甜帶到了你家,誰知道你們兄妹倆竟然是在滾床單。說起來余浩對你也真不厚道,自己的親妹妹都上,說不定,琦琦才是余浩的種……」
「蕭語涵!」葉晞冷聲打斷她,「這是你我的事,不要把我女兒牽扯進來。琦琦是顧桓的女兒,永遠都是,而且,當年,我與余浩什麼也沒發生過。」
葉晞說著艱難地彎腰拾起被子上剛才被蕭語涵拍落的信,剛才雖是剛攤開一會兒就被蕭語涵一手打落,但是還是意外看到了某些關鍵字眼,余浩在信件中明明白白地說了,當年只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他沒入戲,沒有與她發生過關係。
蕭語涵狠狠地盯著她手中的信,一把奪過,匆匆掃完便狠狠將信甩到了童婭面前,惡狠狠地盯著童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