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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40 作者: 瞬間傾城
寧浩然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和憋不住的笑容,都使得囡囡悲憤欲絕,想拖著娃娃快速逃開這個尷尬的境地。
她加大力度,不管娃娃腳下的三寸高跟鞋開始飛奔。動作迅猛,無人反應過來。
於是,娃娃的聲音還沿著兩個人前行的軌跡四處飄散:「尚未婚配,可願交往否……」
PS:娃娃日記。
2008年9月29日星期一晴
楊囡囡說她要與我同歸於盡。這是她22年人生中第1006回提出此意,我不予理睬,駁回。
今天下午是跳高課,九月末,北京的天氣仍是高溫不降,囡囡單單是站在沙坑旁就汗如雨下。
很意外,寧浩然居然塞給她一瓶水,接過記分冊,讓她坐到大樹蔭涼處偷懶。有魚不摸是白痴,所以她仰著脖子走過去,一屁股坐下去,疼的臉都皺巴在一起,只好把半個屁股搭在凳子上望風。
從她這裡向操場中央望去,線條簡單的運動服造就寧浩然一身英氣,晃來晃去的。讓人無暇整理煩亂心情,以及疼痛的屁股。
一個月之內兩個人輪番交手,雖然勝出次數多於失敗次數,可心裡總覺得怪怪的。無論是她找他比試,還是她對他挑釁,寧浩然居然都願意俯身配合,更沒有一句怨言,怎麼品都不對勁。還記得高中時,他曾對全班女生說過,他對一切主動邀戰的女生都沒有好感,因為那樣意味著別有目的,可他對她的態度又很奇怪,怪到讓人無力多想。
不知道他是不是……
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遮擋住她頭頂的陽光,囡囡驚嚇中抬頭,就看見寧浩然眯眼站在她面前,「你剛剛全神貫注在看誰?」
「……我說我在看猩猩你信嗎?」囡囡被寧浩然的問話囧掉,偷換了回答的概念。
「我以為你在看我……」寧浩然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但他仍不肯承認自己的失誤,一帶而過支支吾吾遮掩:「哪裡有星星?」
「白日夢裡。」原本有調皮的興致也被寧浩然的一本正經弄光,接下來還想說的話也吞咽在肚子裡。
面無表情的寧浩然不甘心的瞪了囡囡一眼,轉過身剛準備繼續去沙坑,又聽見囡囡在後面叫了一聲,他以為她有話要對自己說,連忙看過去。只見囡囡面色蒼白的問:「那,我們今天,還比嗎?」等她說完,寧浩然滿心歡喜頓冷,頗有點悻悻的味道,眼睛中剛剛升起的晶亮也瞬時黯淡,「就你這樣能行嗎?」
「我不行。」這次囡囡倒是承認的很痛快。
對於長期抬槓的人突然放棄了有熱情,有理想的事業寧浩然童鞋顯然不適應,死死瞪著她,等待接下來的解釋。
囡囡訕訕笑了一下,而後才淡定的望望天空中懸掛的太陽,故作瀟灑的說「其實,咳,其實,我屁股有點疼。」
寧浩然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嗯,那你站著喝水吧,別為難可憐的屁股了。」說完大步流星走出囡囡視線,直奔教學樓走去。
囡囡用自己十根腳趾頭髮誓,寧浩然這傢伙絕對是憋不住,跑到衛生間去笑了,看他抖動的肩膀頻率她就知道!
屁股疼有什麼好笑的?屁股疼還不是他摔的?對待受害人身為肇事者的他根本就沒有及時悔過的表現,休想她原諒他。
很快,寧浩然隻身返回,囡囡坐在那裡將他高大的身影忽視的很徹底。他走到她面前,剛要說話,囡囡扭過頭一本正經的說:「寧老師,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一定笑的很慡,麻煩你下次偷笑的時候請不要讓我發現,謝謝。」
寧浩然對她的猜疑也沒解釋,事實上根本就不用解釋,他一聽到屁股兩個字又憋不住笑,飛快的扭過頭去。
直到囡囡火冒三丈,他才抖著手,勉強扳緊面孔,轉過身來對她說:「這個,拿去。」
跌打酒?這種在港劇才能出現的萬能藥水怎麼出現在他手裡?
寧浩然停了一下,低低的說:「回家讓你姐姐幫你擦。」
「好使嗎,這個玩意就是心理作用吧,我沒青沒腫的,用它也沒用,你還是拿回去吧!」囡囡對他的好意並不想領情。
寧浩然把那個瓶子甩在囡囡身上,默然走開。
囡囡感覺到他的不正常,以為有什麼蹊蹺,趕緊撇嘴把瓶子撿起來,仔細翻了幾個面看看,沒什麼阿,不就是黃道益牌的嗎?有什麼稀罕的?說不用居然還酸臉子給她,真好笑。
又過了十分鐘,體育委員藺胥又送過來一把小電風扇,囡囡很想誇獎他尊師重教,可謝字還沒說一個,他已經愁眉苦臉的問:「楊老師,天氣熱,我用這個有錯嗎?」
措手不及的楊囡囡頓了一下,仔細思考後回答:「沒錯阿,怎麼了。「
「寧老師說不許用電風扇,讓我把電風扇送到你這保管。「藺胥滿頭大汗,百般不情願的說。
囡囡抬頭,看了一眼寧浩然所在方向,那個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跌打酒加電風扇就想賠禮道歉了?道歉管用還要警察幹什麼?
楊囡囡二十幾年都沒這麼對誰記仇過,她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小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她一點都不想原諒寧浩然的失誤,一點都不想……
於是,囡囡打起精神站起身,呲牙咧嘴的走到沙坑旁,扒拉開前面阻擋的學生,而後站在沙坑隊面,向寧浩然咆哮:「寧浩然,哪怕你就是送雲南白藥,我都不會原諒你,永遠,永遠!
所有學生無言的望著她。
唯獨寧浩然背對著她的咆哮坦然自若的回答:「放心,我不會送你雲南白藥。因為雲南白藥對智商不具有任何療養作用。」 今天天氣預報說,傍晚時分有雷陣雨。囡囡原本的課程串到下周去上,一下午都無所事事的趴在桌子上發呆。
寧浩然邁步剛走進體育組辦公室的大門,就看見徐老師擺出一副我家裡煤氣沒關的恍然大悟表情,匆匆為傳說中有情的兩個人單獨相處提供了便利空間。
「你們忙。」她到門口拍拍寧浩然的肩膀,那眼神滿是鼓勵。
「您也忙。」寧浩然看她,那眼神很是無奈。
「忙忙就好了。」徐老師萬分鑑定的再拍拍他的肩膀。
「就怕越忙,越忙。」寧浩然苦笑,送走了徐老師的背影,一回頭就看見囡囡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禁皺皺眉:「還疼嗎?」
「疼不疼和寧老師無關,反正你也不會送我雲南白藥。」小氣的囡囡當然還記得寧浩然在沙坑旁的口出惡言。
其實囡囡那幫狐朋狗友損起人來,比寧浩然遠遠高杆上幾十倍,但她偏偏就記得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諷刺的話,一句都不能忘。那些人是她的朋友,愛怎麼損怎麼損,他是她的什麼?
顯然他對她的斤斤計較已經習以為常,並不再勸,只是坐在自己辦公桌前,開始工作。囡囡縱然不忿,也沒了對手,悻悻摔了本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突然,咳嗽聲打破寧靜,囡囡睜開眼瞥了瞥他端正坐姿的背影,翻個身繼續閉眼,沒過多久又被咳嗽聲驚醒。雖然她還在生他的氣,但善良還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則,於是口氣不善的甩過去幾個字:「喝水,吃藥。」
「哦,知道了。」嘴上這麼說,寧浩然卻沒動地方。
囡囡這輩子就看不得別人虐待自己的身體,虐待身體就等於虐待她。所以猛的推開座椅走向飲水機,用紙杯倒了熱水嘭的一聲墩放在寧浩然面前,狀似豁達的說:「喝!」
還沒等他回話,有人敲辦公室門,囡囡尋聲抬頭,剛剛測試過的一位女生站在門口,正猶疑的縮頭縮腦往裡面看。
「進來,是問測試成績的是吧……暫時還沒統計出來…….」囡囡揚聲回答。
「不是,我是來做別的。」那小女生扭著手指,嘟囔著小嘴,身子左右搖晃表示並非是囡囡說的那個目的。
那是?
只見她忸怩的走到寧浩然辦公桌前,摸索了半天才從兜里掏出一瓶黑乎乎的藥來。
「寧老師,這瓶是枇杷止咳糖漿,我咳嗽的時候我媽買的,不,不,我還沒吃,他們說很管用,您趕快吃吧。」
囡囡下巴頃刻摔在辦公桌上,手上狠狠抓著辦公桌面。
這群孩子們阿,讓她說什麼好!追誰不行,為什麼偏偏挑上這麼沒良心沒道德的男人,別的體育組男體育老師也不少啊,論身高,寧浩然比不上籃球組的組長,論身材,比不上跳水隊的「索普」少帥,論相貌,比不上交際舞的主教老師,她們憑什麼對他有這麼大的好感,難道平時寧浩然不正經上課專門放電勾引小女生,這不是糟蹋祖國未來幼苗嗎,太沒師德了!
囡囡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惱火,表面上還要裝出很理解的模樣,放著冷嗖嗖的話:「這位同學,我們學校對老師的醫療照顧還是不錯的,校醫院的小護士已經送過止咳糖漿了,暫時用不到太多。你這瓶先拿回去,我們當老師的也不好多占你們學生的便宜。」
「可是,我看寧老師病情不見好轉阿。是不是那瓶不是正宗的,我這個是念慈庵。」那個女生甜美可愛的聲音讓人聽上去皮蘇骨麻,從腳後跟癢到頭頂。
姥姥,我還同仁堂呢!囡囡真想罵人,但礙於身分和地點,壓了半年才露出惡狠狠的笑容,「同學,你要知道,還有很多女生送了更好的,他藏著不給我們看呢。」
寧浩然眉尾揚起,但沒對她隨口捏造的謊言表示反駁,只是埋頭端起囡囡送來的那杯熱水,深深抿了一口,嘴角上揚。
擺著臭臭臉的囡囡和可憐兮兮等待回應的學生兩個人對立相面,一時間難解難分,寧浩然抬頭淡淡笑答:「沒錯,還有人送我包治百病的白開水,我很感激。」
那個女生聽聞有人捷足先登,粉紅的小臉泫然欲滴,囡囡趁機半推半送的將校女生一起弄出辦公室,又狼外婆般安慰了幾句,確定孩子沒有輕生念頭,爾後才回到寧浩然面前,本想奚落他兩句,可一眼又瞥到桌上放著的那瓶止咳糖漿,氣憤之餘,從他手裡抽出水杯,嗖的扔到垃圾桶里,笑眯眯的把藥瓶推到寧浩然面前,字從牙fèng里一個一個蹦出來:「寧,老,師,請,吃,藥!」
寧浩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對她的態度並不計較。
囡囡被他笑毛,戒備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中計,立即跳出三步,狐疑的走回自己辦公桌,再狐疑的偷瞄那個人臉上奇怪的笑容。
難道,他被她強行送走他的仰慕者的事氣傻了?話說,剛剛她的反應是過分了點,但看見那個女學生滿臉羞色的樣子就讓她想起高中時寧浩然被圍追堵截的時候,五年過去了,他從青年變成大叔,居然還沒改變暢銷的行情,眼看還有祖國花朵遭到他的荼毒,怎麼能讓她不氣憤?有她一個倒霉就好了,不能再搭上別人,絕對,不能!
所以她狠狠的拽開椅子,憤怒之下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弄的很響,在電話響起的時候,她居然差點下意識摔了電話。
可,很快,接通電話的她立即喜笑顏開:「什麼,一起吃飯……可是我今天沒有準備阿,那晚上怎麼辦……睡你家?不好吧……不如這樣,晚上我們去開房……好,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