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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瞬間傾城
母親說,「你們倆這事我管不了,你要是想離就離,離完雇倆車就拉回來。」
母上大人一句話,秦奈奈立即當成聖旨,搜羅家裡的戶口本,結婚證,身份證顛顛跑到人民法院去離婚。
就她一個人,人家法院不給離,奈奈對法院辦事同志認真負責的態度深表敬佩,但是婚依然堅決要離。
上學,工作,結婚。奈奈這輩子都是被人規劃好的,每一個腳窩窩都是父母在前面精心按好的,或者是呂毅踩下的,她永遠都是跟在別人後面走下去,根本不用動腦思考究竟是為什麼。
唯獨這次,她要堅持一次。
其實,奈奈那天只看見了一對兒背影,在一輛車牌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車子裡,那個女孩子笑容燦爛,他追著她親吻,嬉鬧如懵懂少年,甜蜜而又沉醉。
奈奈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所以她不敢趴過去,把臉貼玻璃上學潑婦敲車門,她更不敢對呂毅高撕心裂肺的喊,說自己覺得他真的很噁心。
是的,噁心。
那時,他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呂毅是學生會主席,新生入校正是各屆師兄爭奪新生小師妹的最佳時機,他身為領導,自自然然就霸占了最漂亮的新校花奈奈。那年,他二十二歲,她十八歲。
耳鬢廝磨,對天盟誓,酸掉牙的事兒都幹過了,奈奈才覺得他這個人果然可以依靠終生,剛剛畢業就順利嫁為人婦。誰知,不過才十年,結婚七年之癢時,他們竟然需要面對這樣的結局。
他如今事業有成,澳家花園的房子是很多人畢生夢想的終極目標,她賢良淑德,除了沒有生育一個屬於他名姓的孩子以外,根本挑不出任何缺點。
奈奈一向認為,那不是自己的錯。
只有那天,奈奈偷偷站在角落裡想了很久,秋後寒風有點透骨的涼,卻抵不過她顫抖指尖的冰冷。她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從一開始,錯到現在。
朋友們常說,奈奈是當代被人眷養的小公主。人為的保護網一直完好無損,使得她這個人有點無知而單純,她的世界只有呂毅一個,他就是她的天地。如果,有一天,呂毅出差再也不回來了,她的結局也可以預見,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活活餓死。
她甚至忘記該怎麼用兩隻手來創造生活,不對,她壓根沒有用兩隻手創造過生活。她一直是習慣飯來張口的那麼現在呢?她能否判斷自己未來的結局?
和呂毅在一起的女孩子,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倩麗純真,身上的衣服只能看見一方領角,也是奈奈很久都沒有敢穿過的嫩嫩水藍色。他摟著她的肩膀,她笑眯眯的把腦袋靠在他的胸膛,雙唇相接,那叫一個恩愛纏綿。
奈奈決定默默轉身,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身子微微顫抖。她從手袋裡掏出手機的時候,手都有點拿不穩那麼沉重的電子科技產品。
11位數按下去,用了很大的力氣,她有一絲恍惚,好像他告訴自己的號碼少了一位,這樣的話,她就不用面對這樣的難堪和必要的責問。
電話接通時,她嘆口氣,偷摸摸的從樓門拐角那裡看向車子,呂毅接電話的姿勢依然瀟灑,奈奈為那個姿勢再嘆口氣,覺得傷感。
當年她瘋狂迷戀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善於偽裝,電話里他的呼吸很平靜,根本察覺不到幾秒前正和別的女人熱烈纏綿的親吻。
「喂,老公,今天晚上你回家嗎?」奈奈的聲音很小很小,但是她知道他能聽見。
「回,等一會兒我就回去。」呂毅肯定的回答,和以往一樣。
奈奈心理的感覺很複雜,有點痛,有點酸,最後還有點苦澀,她抿了抿嘴,嘆息一聲,才敢發問:「老公,你身邊有人嗎?」
呂毅太聰明了,就在車裡,他突然回頭。可惜奈奈早已悄悄躲了起來,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不用再等他回答。奈奈毅然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到口袋,開始接下來的步驟。
其實步驟很簡單。首先,就是要他坦白。
當面對質,呂毅當然不承認,陰沉面容和掐滅了又點點燃又掐滅的菸頭都是奈奈對這段婚姻的最後回憶。
逼問沒有結果,他二話不說帶著行李出差,美其名曰讓她冷靜一下。
既然主角跑了一個,那麼其次就要掌握離婚必備知識。
奈奈覺得自己在看婚姻法的時候很冷靜,甚至連律師都沒用,自己寫的起訴狀。走到法院台階前,她也毫不猶豫的。
手裡掐著的結婚證已經泛黃了,早沒了當年初領時鮮艷血色,那年他們第一次領結婚證,他拽著她的手當著一屋子民政局辦公人員的面兒誠懇的說,「奈奈,我發誓會一輩子對你好。」他的態度很值得相信,當然,她也是這麼相信的。
結果,全變了。
離婚單方面起訴也可以,但他拒絕出庭。消極抵抗的結果就是奈奈在法院內部發行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公告,意在被告無法到庭,可以申請單方面宣判。
報紙出來那天,奈奈蹲在馬路邊上抱著報紙嚎啕哭。
那麼大的一塊,都是她要和他離婚的公告。他曾經在他們結婚第一年紀念日那天,在報紙上發布過一次愛的宣言:我要愛奈奈一生一世。那個宣言和這個公告一樣大。
其實道理都一樣。只要肯花錢,結果雷同。
分居兩年,公告才一天。六十天過後,她再次重新踏入法院大門,再開庭時也只是她一個人到場。整個法庭就五個人,秦奈奈,法官,陪審法官,和書記員兩個,法官連自訴都不用她講了,直接招手讓她走過去,詢問了本人意見,直接判定調節無效。奈奈什麼都沒要,所以離婚的過程會很容易。
奈奈不需要分割呂毅的財產。她覺得噁心的東西她一丁點都不想要。兩年時間,她還是忘不掉他和那個女人親吻時的背影。所幸她還記得自己當年的專業,在家房地產公司里做導購。也在此時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整個社會拋棄了。
拋棄的如此徹底,以至於根本沒有翻身機會。
是阿,當年那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心肝兒如今變成了死魚眼睛,頂著三十歲高齡,依然疲於奔波,為了一口飯,仿佛多年前暖融融的夜色下,那句她是世界上最值得人愛的女人的讚美終究變成了眾人恥笑的笑話。
終於,法院判決書下來了,呂毅還是沒有出面。那份公告,他根本看不到。也許這就是咱們尊敬的婚姻法中一個不大不小的空子。
只要人想離婚。沒有什麼做不到。
於是,糟糠之妻也下堂,與那些哭啼啼的下堂妻唯一不同的是,奈奈這個下堂妻是自己求來的,更是自己笑著走出法院的。
留下最好的回憶,沒有撕破最後的維繫,不用投訴家庭暴力,這婚離的值!
至於未來,奈奈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再碰上爛桃花——
作者有話要說:
開溫馨文的坑,不定期更新中,鑑於本人坑品問題,你們可以當此坑為棄坑,心態會平和很多,嗯 奈奈童鞋一向吃苦耐勞。對於如前漲到兩塊五一張的煎餅深惡痛絕。無奈煎餅攤並沒有因為漲價這五毛錢而門庭冷清,她也只能暗自咬被角憤恨,發誓明天早上一定要吃雞蛋灌餅,眼氣死那家不厚道的煎餅攤。
如今她工作的地方遠在帝都之南,大片的荒地上坐落幾十幢美式鄉村小別墅。廣告代言人是功夫巨星,一張誠懇的笑臉忽悠來不少買房人。奈奈每天就負責在漫天黃沙中對客人講解,究竟為啥要買這套房。
銷售組組長對勤懇的奈奈並不滿意,起因源於奈奈把工裝擅自修改,好好一套露大腿的套裙,硬是被她放了邊兒,多出了五厘米。一下子從大腿就長到了膝蓋。沒辦法,對於奈奈160的身高來說,五厘米可以掩蓋很多事。
奈奈不喜歡戴眼鏡。但是她甚是喜歡裝文藝女青年,最擅長拿手的就是:最是那一低頭的嬌羞。很是暢銷。
於是介紹男人的顧客比從她手裡買房的顧客多,於是水蓮花也變成了含羞糙。
「又在想什麼呢?」組長發威,猛地一嗓子,奈奈差點掉了下巴,激靈一下趕緊站起匯報:「報告組長,我正在想昨天的客戶,怎麼才能讓他買下21號。」
此話最符合小組長的心思,她忍不住再問一句:「那你想到對策沒有?」
奈奈興奮的說:「有,我昨天給他打電話,他說今天過來。」
「好,21號如果賣出去了,你的獎金是千分之十五。加油!」組長雖然年紀比奈奈小,但是氣勢上絕對磅礴,為這千分之十五,奈奈也得拼命留下21號,如果他能買,她就可以抄底把股票補倉了。
「那你先把資料拿走,一會兒和小陳把裙子換了。」組長把房子資料放在奈奈面前,還特地叮囑一下。
「為啥要換裙子?」奈奈睜開差點又會周公的雙眼,抑鬱的問。
「廢話,能賺千分之十五阿,裙子算個屁?」組長說話一向如此簡明扼要,奈奈一向敬佩所有在組長手裡買房子的客戶,也不對,那些人根本看不到組長如此風範,組長在他們面前和波斯貓一樣優雅溫柔。
21號樓,面積270平米,按照7888元的促銷價,總計213萬,奈奈至少能拿到三萬佣金,這是無數個煎餅的價錢,預計可以吃到三年後。她也可以抄底萬惡的中石油努力讓自己虧的少一點,所以奈奈很沒骨氣的答應了,拽著小陳去換裙子。
「奈奈姐,怎麼你那麼怕組長?丫比你小好幾歲呢。」小陳一溜脫到底,把裙子從衛生間的門上甩出去,奈奈接住用身子擋著廁所門板套在腿上,說:「人家年輕貌美,我一個大媽跟她計較什麼,更何況當初沒她那句話,老總差點不招聘我。」
「你就年紀大了一點,其他都挺好。」小陳拽過奈奈的寬鬆裙,套在自己腿上。
「你們村都這麼誇人啊?」奈奈對小陳的安撫並不買帳,笑呵呵的反問回去,這在非常無聊的她們之間是常玩兒的逗悶子。
年紀阿,絕對是奈奈的硬傷。奈奈至今不明白,不就是當了幾年家庭婦女嗎,至於出來以後三十歲就找不到工作了?這烏泱烏泱的人,不僅搶了青壯年勞動力的飯碗,連她這堂堂棄婦也沒饒咯,實在可惡!
等待顧客時,奈奈一直在抓裙子。小陳這傢伙居然把裙子改得這麼短,稍微動一動,下面連小kk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奈奈的腿還算細長,但是純棉的寬大三角安全褲簡直是對偷窺春光人職業道德的一種侮辱。
於是她一面勉強咧著嘴露著八顆牙齒,一面不停的併攏雙腿呈交叉狀,端莊的等待顧客的光臨。
十五分鐘過去了,人還沒來。奈奈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組長的目光小刀唰唰分屍了,還是脫骨剔法,骨肉分離各自形成標本。
二十五分鐘過去了,人還沒來。奈奈牙齒露的更標準了,心底暗自想,不如下份工作找個行政助理吧?就不知道比行政經理年紀大,人家要不要?
在約定好的第四十五分鐘後,終於聽見掛住倒檔踩油門的聲音,一輛賊招搖的車幾乎斜穿半個廣場,直接逼近售樓處穩穩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