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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桃桃一輪
有些人不經提,一提起來電話馬上就來了。舒潯接起胡皎的電話,聽她哇啦哇啦抱怨了一番紀方珝拋下了她,自己一個人去廊臨玩,這樣的負心漢真是該千刀萬剮之類,無奈地以一句「我要開會了」敷衍地掛了電話。
用完了年假的人還好意思理直氣壯。
本來馬上就要對高睿川進行審訊,因為紀方珝的到來,審訊推遲到三小時之後。考慮到紀方珝沒有全程跟著辦案,吳一颯讓組裡文筆好的刑警馬上寫一份調查報告,等紀方珝來了給他看看。
紀方珝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驚艷了許多人,支隊的女刑警都看直了眼。因為從小生活在英國,所以他的衣著打扮偏英倫風,人又帶著舊紳士的氣質和風度,對每個人報以頷首微笑,卻又很疏離地馬上移開目光。半熱半冷之間,讓多少女刑警的心一揪一放。
好在紀方珝不是個招蜂引蝶的性子,從車裡拿出公文包,提著就直奔二樓一組辦公室。
調查報告三千字左右,他一會兒就看完了,先是用讚賞的目光看了看左擎蒼和舒潯,然後又兀自自言自語了一會兒,說想見見嫌疑犯。
「精神鑑定是你的專長,就由你主詢。」左擎蒼讓賢,現在都是一家人,說起話來也方便。
「哪裡,你們能把多重人格的嫌疑犯捉拿歸案,太讓人刮目相看了。要知道,這種人格分裂的疑犯十分具有隱蔽性,也不按常理出牌,普通的演繹推理和犯罪心理畫像難以準確定位,你們倆實在……」紀方珝難得謙虛道,伸出大拇指,用新學來的一句話說----「很贊!」
左擎蒼、紀方珝、舒潯走進審訊室坐定,對面審訊椅上,高睿川早就被帶來坐了進去,這真是千載難逢的「三堂會審」!
監控探頭對準了坐在對面的嫌疑犯,錄音筆閃著綠光。
頹廢的男人不知現在處在什麼人格,是陳宇還是高睿川。
紀方珝上下打量了一遍,開口問:「姓名?」
「……我是高睿川。」
左擎蒼和舒潯對看一眼,同時發現嫌疑人現在的聲音明顯不同於陳宇,而且還有一種家鄉話腔調。最重要的是,他說「我是高睿川」,而並非「我叫高睿川」。他們的猜想沒錯,高睿川意識到自己能分裂出另外一個人格,所以為了說明自己現在處在哪個人格,用了表示強調的「我是某某」來回答問題。
雖然聲音、口音相同,不重感覺的左擎蒼還是敏感地發現了高睿川上次開口叫他名字時的樣子不太一樣,不知這跟審訊人里多了舒潯和紀方珝有沒有關係,他一直感覺,高睿川想跟他獨處。
還沒再次提問,高睿川就接下去說:「那幾個人是我殺的,你們不用再逼問了。三個人,一個女的,一個警察,還有一個司機,他們好死不死的,撞我手裡算他們倒霉。我生無可戀,希望趕緊去死,你們成全我,趕快判我死刑,我有罪,早死早超生。」
紀方珝這時居然拿出了手機,好像在上網,同時漫不經心地問:「陳宇是誰?」
高睿川沉默了,目無焦距地望著地板,足足過了五分鐘,才回答:「沒有陳宇,是我騙你們的。」
「啊啊啊----」突然,紀方珝手機里傳來刺耳的慘叫,好像誰被人追殺一樣,叫得十分慘烈。這種慘叫聲一會兒變女聲,一會兒變男聲,然後又變成嚎啕的哭聲,還有皮肉骨骼撕碎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如坐針氈。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剎那,高睿川劇烈地往上竄了一下,好像想站起來,卻被審訊椅束縛沒辦法實現,當慘叫聲、哭聲不絕於耳時,他本是很焦躁,忽然間好像被施了定身法,恍惚地安靜下來,呆呆坐著不動,連眼睛都不眨。
左擎蒼就坐在紀方珝身邊,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那是一段經典的驚悚片,《德州電鋸殺人狂》。只見紀方珝淡定地站起來,用數據線連接了電腦和投影儀,開始播放另一部國外的驚悚片,兇手正在給一個注she了麻醉劑的人開顱,掀開骨頭,用勺子吃人腦。舒潯感到一陣反胃,移開目光不敢看。紀方珝依舊一意孤行,一邊播放兇殺驚悚片最恐怖殘忍的片段,一邊用最大的音量播男女的尖叫和哭嚎。
審訊室里的畫面和聲音都讓人產生巨大的不適感,左擎蒼握住舒潯的手,用下巴指了一下門口,意思讓她迴避一下。舒潯有些倔地搖搖頭,喝了口熱水,觀察著高睿川的表情。
那些讓人不適的畫面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只見高睿川一會兒焦躁,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呼吸急促,一會兒又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前方的畫面。
舒潯猜想,紀方珝是要用這種令兇手熟悉的畫面把高睿川的人格穩定下來,又或許是在鑑別高睿川是真的人格分裂還是假裝精神病以換得量刑上的輕判。
左擎蒼在確定舒潯能夠適應之後,也把目光投向了高睿川,這時,他發現高睿川朝他看了一眼,嘴角向上一揚,好像在笑。
紀方珝也捕捉到了高睿川這一表情,停止了影片和音頻的播放,忽然大聲問:「你是誰!」
「我?我是高睿川啊。」
雖然聲音、口音和高睿川相同,但報出自己姓名時,他竟然帶了幾分隨意和輕蔑。
左擎蒼知道,真正的「他」出現了。
第76章 高玦
紀方珝在記事本上寫了幾個詞----「控制」,「口音」,「童年」。之後隔著左擎蒼,對舒潯眨了一下眼,「這裡不再需要我們,我們出去吧。」
再看高睿川,很讚賞地點點頭,下巴微微抬起,等待他倆出去。舒潯雖有些不解,可想想這裡監控和錄音都有,在外面一樣看得見,就跟著紀方珝出去。門一關,她有點急切地問:「你發現什麼了?」
「他不是雙重人格。」紀方珝伸出三個手指,晃了晃,挑挑眉。
「除了陳宇之外,他還分裂出一個?」舒潯眨眨眼,驚嘆道。
紀方珝點頭,「相信擎蒼應該也發現了。第三種人格只願意跟他對話,我們就算在場,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去監控室看看?」
「你去看監控,我去問問吳組是否收集到什麼信息。」舒潯對紀方珝的能力毫不懷疑。
「也好。」紀方珝笑道。
審訊室里,高睿川見只剩下左擎蒼一個人,就微笑著說:「左擎蒼,你好啊。」
「你好。」左擎蒼換了個輕鬆的坐姿,靠在椅背上,「又見面了?」
高睿川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不是高睿川。」左擎蒼指出,「你叫什麼名字?」
「高玦,王字旁。」他很乾脆,知無不言。
左擎蒼點點頭,高睿川,高玦,陳宇,他竟然分裂了三個人格。「高玦,你好。」他淡淡打了個招呼,「你的『禮物』恕我不能笑納,但我想知道,遠在廊臨的你為什麼……」
「我很欣賞你。」高玦打斷左擎蒼的話,他好像豹子盯著獵物一般,直勾勾看著左擎蒼,好像要把他捉進自己眼睛裡似的,「聽說你連自己的小舅子都能大義滅親地送進牢里,所以我很想見見你。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我才處死了這麼點人,你就把我找出來了。」
「是你殺的人?」左擎蒼看了一眼錄音筆,確定還在錄音。本來審訊應該有個書記員,但只要有別人在場,這個高玦似乎就不願意多講話,他只想跟自己一個人對話。
「你長得很帥嘛,很有男人味。」高玦完全無視左擎蒼的問題,目光變得有點曖昧,他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左擎蒼的臉,但因為審訊椅的關係,無法做到。因此他氣惱地捶了一下椅把手,變回一種陰戾的表情,「我沒有殺人,人都是高睿川殺的,我只是……告訴他必須這麼幹。」
左擎蒼又問:「為什麼高睿川必須去殺人?」
「他是個懦夫,膽小,只會自怨自艾,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高玦對高睿川的評價很差,「我認為一個人,尤其是男人,需要勇氣,得心狠手辣。可他不行,所以我要教他怎麼做才是男人。遇到不公平的事,不能退縮,要積極表現自己,誰欺負了你,要加倍討回來。」
「章晨芬、詹旭和谷超,他們對高睿川做了什麼事?」
「你說的這些人是誰?哦,詹旭、谷超……我想想,啊!是那些死掉的雜種麼?我不知道他們跟睿川有什麼過節,但我覺得處死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吧?只要你有能力、有權力和勇氣。就拿那個司機來說,路就那麼窄,憑什麼別人就要讓開給他走?他狂按喇叭、打燈,特別煩。我告訴睿川要給他點教訓,我沒想到睿川會殺了他。看來睿川越來越男人了。」高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