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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桃桃一輪
    「我以前經常拿阿旭腳特別臭開玩笑……」林曦抽抽嘴角,不可思議道,「難道兇手也因為受不了他腳臭特地把腳給扔掉?」

    「別逗了!」洪世健無語撫額,心想,這人還標榜自己是詹旭的兄弟呢,嘴比我還毒啊。

    幾個人沿路又走了一會兒,舒潯發現,幾個玩鬧的小孩子竄來竄去的好像毫無顧忌,但有個地方卻繞著走,壓根兒就不敢靠近的樣子。她抬頭一看,那是一棟和周邊建築風格很不搭的小樓,帶著點西式的風格,鏤空的圍牆大約兩米高,可以看見裡頭一片破敗,明顯沒有人住。院子裡的花糙不經打理,花已經枯死,野糙瘋長,房前屋後幾棵大樹鬱鬱蔥蔥。

    舒潯仔細看了看裡頭的樹,心生疑惑,問:「這是什麼地方?」

    「周鼎巷44號。」洪世健好像被貓撓了似的一抽,小聲說,「……鬼屋。沒人敢進去。」

    舒潯怔了一下,她之聽說過有個鬼屋叫京城81號,沒想到廊臨也有個鬼屋。她看院子裡種的樹,就有種詭異的感覺,你看,屋子前種兩棵桑樹,屋後能看到柳枝,說明那兒有柳樹,再往後能看到槐花正盛。風水學上說,「前不栽桑,後不栽柳,屋後不栽槐。」桑字音「喪」,不祥;「柳」更是送殯時的「招魂幡」,也不祥;更不用說槐樹,它同桑樹、柳樹、楊樹、苦楝一起被說成是「五大招鬼樹」之一,是不宜在家中庭院種植的。這房子倒好,全部反著來,什麼不讓栽就偏栽什麼。

    洪世健談性來了,雙手背在身後,開始滔滔不絕:「相傳,咱們廊臨這個地方在明末時候還是很繁華的,到了清朝閉關鎖國,經濟漸漸也受到影響了。清末呢,爆發了鴉片戰爭,隨後就是什麼洋務運動之類,有些人接受了洋人思想,有的還去國外留學。其中有個大夫,也是留過洋的,回來開了個診所,說是給人治病,賣『忘憂膏』,其實就是鴉片。他因此大賺了一筆,為了顯得自己與眾不同,就蓋了這麼一所房子。你們不要看這裡現在破破爛爛的,以前可是市中心,能在這裡蓋個小樓,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土豪!」

    他說得口沫橫飛,聲情並茂,舒潯也就當個故事聽了。

    「可能是賣鴉片太損陰德吧,那個大夫住進來之後身體就不行了。這些樹,我聽說啊,一開始是沒有的,那個大夫病死之後,自己就莫名其妙長出來了,砍了,再長,一直長!好了,這下子大家覺得這裡邪門了,可大夫的兒子、女兒說這是老宅子,不能輕易換,就一直住裡頭。結果他們、包括他們的子孫沒一個好下場的,全部死於非命,具體怎麼死的,我姥姥沒告訴我,總之死得也是莫名其妙的。以後也是,誰住進來誰倒霉,我姥姥說,剿匪的時候,一夥土匪不信邪,跑這裡面落腳,大概七八個人吧,睡了一晚,第二天都死了。剿匪的人說,土匪們橫七豎八的,死不瞑目,張著嘴瞪著眼睛,是被嚇死的!更可怕的是,他們有的人臉上還帶著笑容!以後再沒人敢進去,那些小孩八成也聽過這個屋子的傳說,怕著呢。房子沒人住了,那些個招鬼樹瘋長,不知道是不是被鴉片害死的人,還是那個早死的大夫,變成了樹鬼,索命呢。」

    林曦聽得直翻白眼,「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會道?還什麼鴉片樹鬼索命,我看你成天歪沙發玩陌陌的樣子就像在抽大煙!」

    洪世健呸了他一聲,「其實這裡不知道多少人把案子跟這鬼屋聯繫在一起了,你跟詹旭都沒當回事。你們瞧,章晨芬回家要經過周鼎巷,一部分屍身在周鼎巷附近的東郎子巷被發現,詹旭那晚也在這附近,一部分屍身在周鼎巷附近的巷口垃圾箱。剛才舒老師問他倆有什麼共同點,除了都不住在舊城區外,都跟周鼎巷44號附近有點關係。而且,兇手是個醫生,這鬼屋的主人……不也是個醫生麼。」

    無神論者左擎蒼自然對這種什麼「鬼屋」的說法不以為意,真有鬼,大白天提個人頭去快遞公司,也太過與時俱進了。他站在周鼎巷44號圍牆外,往裡看了一眼,轉頭對洪世健說:「我們進去看看。」

    第66章 鬼屋歷險記

    洪世健大驚失色,「進去?不會吧!這裡頭估摸著幾十年沒人敢進去啦!」

    「孬種。」林曦逮著機會諷刺洪世健,大拇指朝下晃了晃,「我去!」

    「誰孬?老子也去!」洪世健咬牙道。

    「不,你留著……」左擎蒼用下巴指了一下舒潯,「看住她。」

    剛想說「我跟你一塊兒進去」的舒潯白了左擎蒼一眼,見他很固執地看著自己,也就作罷。

    好好一次沿路偵查,竟然演變成了鬼屋冒險記?

    大門的鐵鎖很陳舊,鏽得都往下掉渣子,林曦一踹它就開了。門一開,一股陰風撲面而來,林曦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回頭看看左擎蒼,見他跟著進來,也就放心了,最怕就是----回頭一看,沒人!想跑,沒門!

    桑樹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上面結滿長長的桑果,一個個有手指那麼粗,十厘米多長,有的紫紅,有的暗紅,也許是心境不同,林曦覺得那像剝了皮的手指。好在現在是白天!

    按洪世健的說法,這房子建於晚清,距今怎麼的也百餘年了,繼剿匪行動後就無人踏足,那麼就至少六十年無人打理。野糙足有一人多高,以前的石子小路早被掩蓋了,要進去還得從野糙之中的fèng隙中鑽過去,跟鑽狗洞似的。

    左擎蒼把西裝外套脫了,隨手對摺了一下,放在地上,就從野糙之間鑽了進去。林曦趕緊跟上。

    被野糙遮住的房門居然是破的,下半部分已經空了,只留下幾根木頭。左擎蒼湊近聞了一下,又看了看破口,好像自言自語道:「樟木……人為。」

    樟木最是防蛀,古代經常被用來做箱子,區區六十幾年無人打理就能被蟲蛀掉一半,絕不可能。看破口,像是被人用斧子劈開,不知道是當時的土匪所為,還是之後有人闖入。鎖頭鏽得無法拉動,但這個破口足以讓一個中等身材的成年男子輕鬆鑽過。

    屋子裡是一陣巨大的霉味和死老鼠的臭味,光線很差,二人都把小手電打開,手電的光柱中還能見到飛散的細塵和毛呢纖維。只見這裡牆壁長滿青色的霉斑,有的還生了一層青苔,家具都還在,就是遍布著厚厚的灰塵,呈現出一片灰白色。

    手電光照向天花板時,居然驚飛了幾隻蝙蝠,它們不安地在屋子裡盤旋著,半天才重新找了個落腳點,擠成一團倒掛在那裡。

    這裡除了髒,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嘛----林曦想,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開始在房間裡亂轉,還抓著扶手沿著樓梯上了二樓。二樓一些房間的風格有些女性化,顯然是以前這家的千金們住的,雖然現在灰濛濛的,但屋內擺設、用品看得出來很講究精緻。可以想見,以前這個家庭正值鼎盛時,生活是多麼的奢華。

    林曦來到最里的房間,一推門,差點沒出息地叫出來----這房間裡啥都沒有,正中間放著一個棺材!他感到背後被人潑了桶冰水,冰涼透底。為了不在洪世健面前漏氣,他咬咬牙,上前幾步。黑乎乎的棺材停在那裡顯得陰森森的,哪有人在家裡擺這麼個東西!

    近了才聞到,棺材發出一股惡臭,拿手電一照,這個棺材並沒有被釘死,棺蓋移了點位置,留出拇指寬的fèng。難道……裡面的東西跑出來過?

    「操。你們祖宗!」林曦感覺自己的頭髮一根根都豎起來了,暗罵了句髒話來壯膽。

    他上前試著推了一下,棺蓋很重,推不開。他用手電往fèng隙里照了一下,試試能不能照著裡頭的東西。隱約間,他瞥見裡頭有一截灰色的骨頭,好像是手指,正要看個清楚,那手指卻突然往上抬了一下,幾根黑毛就這樣從骨頭上長了出來,棺材也忽然發出古怪的「咚咚」聲。

    以前林曦讀大學時跟風看了幾本盜墓文,說詐屍之前,裡頭的屍體都會開始長毛,其中,以長出黑毛的最是兇猛!

    這是粽子要詐屍啊,早知道靠近前先在東南角點個蠟燭!

    林曦倒退三步,掉頭就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樓下,想找左擎蒼,卻發現樓下安安靜靜的,像是根本沒有人。「左老師?」他叫了一句,無人回應,「左擎蒼?!」他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應。

    樓上傳來一陣詭異的腳步聲,像一個冒失的小孩咚咚咚跑過,但林曦知道,那絕對不是小孩,而是什麼東西跑出來了。

    那一刻林曦有種恐怖的幻覺----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洪世健、左擎蒼、舒潯,自己從詹旭的追悼會回來就不知道怎麼進了這鬼屋,一切看似正常的擺設都是假的,這不是普通的屋子,而是一個墓!林曦再也無法思考其他,拔腿就跑,從微透著光亮的門缺口處鑽了出去,發瘋似的往外沖,臉上被茅糙劃了兩道口子都全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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