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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桃桃一輪
    我真的受不了他們了,良也變了,以前很寵我的,現在什麼事都不站在我這邊,張口閉口「我媽說我媽說」,你跟你媽過算了!

    《不想回家了》

    這幾天我寧願呆在公司加班,也不想回去。老太婆因為我總是拖著不把房子過戶給良,對我擺臉色,可我不敢對她說什麼,她已經在良面前講了我很多壞話了。她還故意用那把從老家帶來的大菜刀砍大骨頭,砰砰響,像在示威,我在她面前像老鼠,不敢抬頭。我找不到人訴苦,我怕他們笑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好想死,我為什麼這麼慘!明明是我的家,我卻像一個外人寄人籬下,得看別人的臉色。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想回湖霽,想回家!我還有沒有退路?真的受不了!!!

    除博客外,莉雅還匿名在某論壇發了個帖子,內容大致就是控訴極品婆婆之類的,悲憤地提醒大家婚前一定要看清男友所有的家人,尤其是他的父母,順便還感嘆了一番老公婚前婚後大變樣,多次用了「萬念俱灰」這個詞。

    舒潯合上筆記本屏幕,心口如同被人捅了幾刀一樣疼。她不知道莉雅原來這麼壓抑,如果莉雅能找個親近的人人說說話,或者向她的父母傾訴一下,大家幫著出個主意,排解一下,她也不會這麼痛苦。

    「牆上的可能是吸了莉雅的血,被我一霸占拍死的蚊子。」於良面對警方的問訊,仍然試圖強詞奪理。

    更多的現場勘查警察進入到了於良家中,儘管他歇斯底里的阻撓,也敵不過幾個彪形大漢般的民警,一下子就被架到了角落,垂頭喪氣又渾身發抖地蹲在那裡。

    現在還不能確定的是,莉雅當天是怎麼出事的,又是誰動的手。左擎蒼帶著檢測人員進來,指了一下廚房和浴室,示意他們從這兩個地方開始。檢測人員拿著魯米諾,也就是俗稱的發光氨,噴灑在牆壁和地上,很快,大家就看見了大片大片的曾經有血跡的地方閃著詭異又悲涼的藍紫色螢光,無聲控訴著這裡曾經的暴行和死者的冤屈。

    於良用手捂著臉,大口喘著氣,渾身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舒潯站在並不炫目的螢光中,卻感覺一陣窒息的暈眩。作為莉雅的朋友,她尚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要知道,至今她都沒有告訴莉雅的父母,莉雅可能遭遇殺害的消息。父母愛女之心,何其強烈!她也不知道,待真相查明,莉雅的父母將怎麼面對這讓人萬念俱灰的真相。

    「她……她洗澡的時候、不小心、不小心滑倒……碰到了……頭,留了很多血所以……」於良死不鬆口,眼神飄忽,結結巴巴地繼續編造謊言。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舒潯用盡渾身力氣,居然一巴掌把於良打得歪坐在一邊。

    於良紅著眼猛地跳起來,揚起手就向舒潯撲過去,像一隻發狂的野狗。在他的意識中,好好的來找莉雅的是舒潯,報警的也是舒潯,帶著警察過來盤問他的還是舒潯,這個多管閒事的女人實在太過可惡!

    揚起的手被另一隻手牢牢抓住,於良還沒反應過來,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重重摔到了地上,頭在撞擊地板時發出「咣」的一聲。

    剛給於良來了個標準過肩摔的左擎蒼活動活動手腕,居高臨下看著他,「實踐證明,你被人主動往地上摔都沒死,她若只是洗澡滑倒,怎麼可能出那麼多血。」

    「警察打人啦!!!!」在地上的於良捂著後腦勺大喊大叫,像一隻忽然被人從河裡撈到地上的大魚,撲騰個不停。

    只是,大家忙著手上的勘查工作,沒一個人理他。

    大家心裡都在想,該!

    「你太衝動,下次決不能動手打嫌疑人。」左擎蒼微皺著眉,到舒潯身邊重重按了按她的肩,然後就走到廚房門口,抬頭觀察血跡噴濺情況去了。

    舒潯搓搓發麻的手心,忽然意識到----喂,你好像比我下手還狠吧?

    很簡單,你動手是因為替莉雅出氣,他動手是因為發現於良要打你。

    「從血液噴濺情況看,應該是大動脈出血,血量很大,因此噴涌劇烈,連房頂都不能倖免。」左擎蒼站在那面散發香氣的牆前面,抬頭看了屋頂後,又指著飯桌和地上,「桌上也有噴濺的血跡,地上除拖拽痕跡外,血跡大多呈圓形,可見被害人受到攻擊時站在或者坐在桌子邊,這裡為行兇第一現場。被害人受到攻擊後本能地掙扎了幾下,但馬上就因為失血過多死了,所以噴濺血液僅僅留在這個區域。能形成這樣大面積的噴濺血液,而且能讓被害人沒有力氣逃脫到別的地方,我猜想,這致命的一擊,直接衝著頸部動脈,也就是說,兇手對被害人實施了類似斬首的忽然襲擊。」

    舒潯握拳,瞪了於良一眼,擠進廚房看了一圈,又隨著血液拖拽痕跡進了浴室。她沒有想到兇手竟然這麼殘忍,「兇手先把被屍體拖進廚房準備實施分屍,但發現廚房空間不夠大,又把屍體拖到了浴室,在裡面進行分屍。」

    於良眼珠飛快轉著,好像在拼命想藉口,可是面對大量藍紫色螢光,他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謊話來解釋為什麼家裡曾經有這麼多莉雅的血。憋了半天,他從牙fèng里擠出一句話:「我……沒殺她。」

    但是,誰都沒理他。

    「你沒殺她。」左擎蒼看完現場,摘下手套,說,「但你幫助兇手處理屍體,事後還試圖隱瞞、包庇兇手。」

    「反正我沒殺她。」於良沒心沒肺地答道。

    大家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於良,仿佛那只是一堆爬滿臭蟲的垃圾,對妻子之死,他表現出來的冷漠讓人匪夷所思。他不但繼續住在這個上演了一出驚天兇殺案的房子裡,聞著用來掩蓋屍體血腥的香水,還試圖通過法律手段爭得妻子留下的這份「遺產」,不知他心裡是否還記得大學戀愛時的青澀和甜蜜,是否還記得妻子為他而忤逆父母留在首都的那份堅定的愛。也許在有些男人心裡,利益才是第一位,而女人的付出只是他滿足虛榮型的簇擁感的一種體驗。

    警察們押著於良回局裡錄口供,一些痕跡檢驗人員仍留在現場提取證據,舒潯再來到那面重新粉刷過、現在噴了魯米諾的牆壁前,忽然發現那陣香水味不見了,湊近仔細嗅了嗅,只有粉刷材料的氣味。

    回酒店的路上,舒潯壓抑著心頭瀰漫著血氣的悲傷,她始終不能想像,莉雅一個人分散地躺在婆婆的扁擔兩頭,或者還有編織袋中,一步兩顫地被挑去那個不是家鄉的遙遠村落時,是怎樣一種大悲大寂,她是否乞求著重生和救贖。

    第26章 一縷芳魂

    兩天後,去於家村調查的警察打來電話,說在當地警方的協助和配合下,莉雅的屍身找到了,被埋在村子後山處理病死豬的地方。令人髮指的是,兇手於紅英分屍時怕高溫天氣引起屍身腐爛發出的臭味為引起他人注意,特地像醃製鹹肉一樣用大量的鹽和所有能用得上的辛香料把每塊都塗抹了一遍,還噴上大量香水。

    前去尋找屍體的警察還提到一件事,於紅英被押著去後山指認拋屍地點時,非常不配合,一會兒說屍體在山腳下的小溪里,一會兒說忘記自己扔哪兒了。可警察們在後山隱隱聞到一陣香水味,他們往香水味最濃烈的地方挖掘,卻挖出了因為高溫、濕氣和附近細菌影響已經高度腐爛發臭的屍塊。

    同時被挖出來的還有於紅英用來殺人和分屍的斬骨刀。證據確鑿,於紅英被押往首都,交代自己的罪行。

    舒潯在審訊室第一次見到莉雅的婆婆於紅英,那是一個身材壯實、表情兇悍的婦女,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碎花無袖汗衫,黑色短褲,短髮黑白斑駁,並不大的眼睛迸發著冷峻的寒意,看上去強勢而易怒。

    對殺掉兒媳婦一事,於紅英居然沒有任何悔意,語氣中,反而像在怪罪莉雅「不肯聽話」,仿佛那不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而是一個應該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她冷漠地坐在桌子對面,異常平靜地回答警察的提問。

    她的冷靜和冷漠和於良的浮躁完全不同,從左擎蒼的角度看,這就是一種能夠完成殺人和分屍的能力和心理素質。

    想不到一個大半輩子生活在農村的婦女,竟然具備這樣令人膽寒的素質。

    「她說什麼香水很貴,不能當空氣清新劑。她以為我沒見過世面?就她有錢,有錢也不把房子過戶給我兒子?我兒子,還有我,跟她說了多少好話,她以為自己了不起?一個女人不就得聽男人的,她為什麼不聽我兒子的話,不能把房子給他?她的不就是他的!」說起殺人動機,於紅英咬牙切齒時,目光仍舊冷酷,好像殺人分屍仍舊不能平息她心頭之怒。

    負責審訊的警察問:「你砍死莉雅之後,是你一個人進行分屍,還是有別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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