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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桃桃一輪
    「不是。」

    舒潯一愣,抬眼時左擎蒼已經上了公車。

    她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

    霧橋七中初三(8)班的班主任閔白雲下課後夾著教案回到年段辦公室,見段長領著幾個人進來,一開始以為是學生家長,沒想到段長叫她過去,說他們有件事要找她單獨談談。閔白雲當下以為班上哪個不聽話的小魔王又闖禍了,是董志岩,還是謝子坤,或者是石成林?她嘆了口氣,跟著段長走出辦公室。

    左擎蒼站在幾個便衣身後,目光越過便衣們的頭頂,不動聲色將閔白雲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因為自知這種行為頗為不禮貌,所以他才站在便衣後面,暫時遮擋這種審視的目光。

    三十五歲上下,微胖,淡妝,無名指的結婚戒指,目光中帶著歉意和無奈,剛才她放下教案時,電腦桌面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看模樣應該是她女兒。

    正常,可信。左擎蒼移開目光,垂下眼睫。

    「你們是警察?!」閔白雲完全懵了,一時非常緊張,問段長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閔老師,我們是例行詢問,你不要擔心。」鄭隊先給閔白雲吃了顆「定心丸」,「你們班有沒有一個這樣的男孩----很少曠課遲到、沉默寡言、成績不好但不調皮,單親,家境中下,身高160~170,酷愛網遊?」

    閔白雲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出於對學生的保護和維護,她緊皺著眉,挨個兒打量著段長身邊的幾個人,繼續用詢問的眼神暗示段長----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嗎?

    「最重要的幾個特徵是……」在閔白雲的目光落在左擎蒼身上時,他開口道,「他排斥與女同學的一切接觸,任何來自女同學的無意觸碰都會引發他的暴怒;他監護人從事的那份工作,需要上夜班;在集體勞動時常常負責擦電風扇、較高的窗戶玻璃等等。」

    閔白雲目瞪口呆,腦中馬上浮現班上的一個男生,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開口道:「你們說的很像我們班的勞動委員史納哲。」

    段長習慣性地捋著所剩無幾的幾根頭髮,想了一會兒,「是那個去年無緣無故打了女同學、還叫了家長、寫了檢討的那個男同學嗎?」

    「就是他。史納哲的情況跟你們說的很像,就是因為大掃除時別人不願意乾的擦電風扇什麼的,都是他一個人扛下的。雖然成績不是很好,中下吧,我覺得這樣勤勞的學生要鼓勵,所以讓他當勞動委員。他不愛說話,也不怎麼鬧事,段長說的那個事,他的確有錯,我已經批評過他了,他以後也沒有再犯。」語氣中,可以聽出閔白雲對自己學生的些許維護。

    鄭隊問:「打了女同學這件事……」

    段長回答:「那個女同學收作業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給了女同學一耳光,把人家打得大哭起來。」

    鄭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他的家庭情況是?」

    「他父親在他讀二年級的時候因病去世了,現在家裡剩他和他母親。他媽一個人照顧整個家庭也很不容易,工作挺忙的,確實需要上夜班……」閔白雲嘆了一口氣說。

    「你見過她嗎?」左擎蒼忽然發問。

    「見過,家長會的時候見過的。但印象不是很深刻,一個很普通的母親吧。」

    「下節是什麼課?」

    「體育課。」

    「很好。」左擎蒼說罷,對段長禮貌地頷首,「請允許我去旁觀一下。」

    深知他們來意的段長帶著勉強的笑容,「您請便、請便!」

    第19章 我沒有變+入V公告

    來電左擎蒼

    舒潯伸向咖啡杯的右手一頓,轉而拿起手機,先關掉了鈴聲,免得打擾咖啡店裡其他正在低聲交談的人。她咬了咬下唇,心煩意亂地合上正在翻閱的雜誌。

    屏幕亮了許久,無人接聽後,隨著對方的掛斷,自然暗了下去。

    學校操場邊的左擎蒼將手機揣進褲子口袋裡,臉色如常,只是眼中多了一絲外人難以察覺到的黯然。

    「服務員,買單。」發呆了好一陣子的舒潯付完錢,給左擎蒼回撥了過去。

    「這回你又在哪裡辦公?我正好不忙,可以過去一趟。」

    那一頭,左擎蒼久久沒有說話。

    久到舒潯簡直以為手機信號出了問題,她試著「餵」了一聲。

    「七中。距離你所在的位置大約十五分鐘的車程,如果你一出門就能坐上計程車的話。」

    舒潯站起來,忽然一愣,「你……你怎麼知道我的位置?」

    「在聽我推理過程的同時,希望你儘快買單走到外面去等計程車。」左擎蒼停頓了一下,「在接電話的過程中,我聽到幾個聲音,分別是微弱的輕音樂聲、手機或相機的快門聲,瓷器、鐵器碰撞和高跟鞋敲擊地板所發出的聲音。你所在的地方是個室內場所,面積不大,不吵雜,鋪的是木地板,周圍有正在自拍或者拍食物的人,此時不是飯點,你沒有加餐的習慣,所以,你應該在某個咖啡廳。」

    舒潯已經站在路邊,不知是幸運女神的眷顧還是純粹巧合,一輛的士在她面前停下,隨著乘客下車,的士「空車」的標誌亮了起來。

    電話那一頭,左擎蒼似乎也覺察到她已經坐上了的士,「你一個人喝咖啡,因此回電話時說自己『正好不忙』,可見之後同樣沒有約人。獨自特地去喝咖啡不是你的風格,進咖啡廳之前,你在逛街。今天是工作日,沒有同伴陪同,所以你不會選擇離家遠的商場,離你家距離較近的商場和百貨只有兩個,你選擇的咖啡廳必定在逛街地點不遠。兩個逛街地點離七中大約十五到二十分鐘的車程,如果我沒有聽錯,現在你已經幸運地坐上了計程車。」

    「你的分析有個斷裂處。你怎麼知道我之前在逛街而不是看電影?」

    「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左擎蒼從容地回答,「你的習慣,我不需要分析。」

    舒潯啞然,吸了幾口氣,已在強詞奪理,「但是,我可以養成別的習慣,人都是會變的。」

    「我沒有變。」

    這一句,雖像是輕描淡寫,卻格外堅定,好像每天清晨寺廟必然敲響的早課鍾,有力和雋長。

    舒潯在車上不覺得曖昧而尷尬,到了七中對面下車時,遠遠看見站在保安室外等她的左擎蒼,她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紅得不可抑止,紅得好像一口氣喝下一瓶茅台。她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臉頰,發現它燙得可以煎蛋。他總是意有所指地暗示著什麼,她總是避之唯恐不及地不敢猜,如果真的像他暗示的那樣,為什麼當年他不解釋,為什麼轉身得那麼決絕,即使她賭氣去留學,他連一句挽留都沒有。

    不敢想,不能想。這裡是霧橋,是舒放被關押的地方。

    待臉上的溫度稍微降下來一點,舒潯才走過馬路,頷首,例行公事般問:「有什麼新情況?」

    「根據推理出的嫌疑人特徵,鎖定了一個名叫史納哲的男學生,初三,喪父,現在他正在上體育課,有興趣去旁聽嗎?」

    舒潯遙想起在鷺洲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說不跟女人合作的冷硬模樣,現在這般180°大轉彎屢次把她拉進案件偵破過程的模樣真是讓人不可思議。不過,換做以前,舒潯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有一天同他……並肩作戰。

    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舒潯、左擎蒼及同來的幾個便衣分散在不同的角落,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史納哲一個人身上。

    段長按照舒潯的意思,已經授意體育老師,這節課主要內容為兩兩合作來一輪障礙跑比賽。一節體育課後,舒潯對鄭隊說,「史納哲有重大嫌疑,應該立刻對他展開全面調查。」

    鄭隊一愣,疑惑地看看舒潯,又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左擎蒼。左擎蒼示意幾個便衣回車裡再說,以免引起太多關注。來時乘坐的警車停在學校外面的一個巷子裡,一行人分散來,陸陸續續往校外走。舒潯穿著高跟鞋,走得比較慢,落在最後,卻不想左擎蒼比她走得更慢。

    陽光從他們身後直she過來,舒潯看見自己的影子和左擎蒼的重疊在一起。

    忽然,身後重疊搖曳的影子停了,舒潯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去看。左擎蒼背光站著,沐浴在一片明黃的陽光中,周身都鍍著一層聖潔的柔光。她想起自己奔跑撒歡的過往,也是這麼不顧一切在前面玩樂,然而每次回頭,他總在離自己三五步的位置,默默看顧著她。

    「我沒有變。」

    舒潯耳邊想起剛才他在電話中說。

    你沒有變,什麼方面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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