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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4:16 作者: 桃桃一輪
    犯罪心理分析----劉孝程早有耳聞,他兒子高中時候就狂迷什麼《犯罪心理》美劇,他也跟著看了兩季,心理側寫、畫像這種破案手法靠譜不靠譜有待於實踐,黑貓白貓,抓得著老鼠的就是好貓。

    可看到舒潯的時候,劉孝程不免有點失望,這樣一個年輕姑娘,真的能挑起這起案件的一半大梁?

    劉局長作歡迎講話和案件綜述的時候,左擎蒼和舒潯各自拿一份案卷,一個在看驗屍報告,一個在看物證照片,安安靜靜。發言稿尾聲,劉局長剛念完「……二位專家互相配合,相信能給這起案件帶來巨大轉機。在二位專家的鼎力幫助下,全體幹警要發揚……」一句,左擎蒼忽然放下手中資料,看向他。

    「抱歉,我不跟這個女人合作。」

    一語涼薄,還帶有極大的藐視意味。他甚至不稱呼她的名字,以「女人」一詞,給舒潯的存在下了定義。她不是專家學者,她不是同領域精英,不是同僚,更不是戰友,只是個生物學上的普通雌性。

    陸子騫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年了,左教授那孤傲的性子一點沒變,對女性的厭惡和排斥更是不減反增!比如,他不帶女研究生和博士,不管報考女生的專業成績多麼優秀,他連面試的機會都不給;再比如,他開設一門「女性犯罪心理研究」選修課,你錄下他課上的所有言論,基本可以深入剖析所有女性罪犯的犯罪動機,在這門選修課上,你能學到一句中心句----用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女人的心。

    可左擎蒼的私生活是那樣神秘,陸子騫沒有聽說任何他被女性傷害或者和女性相愛的傳言,但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他並不是一個gay。

    舒潯聽完那句話,臉上沒有明顯的不悅,只是馬上開口回了一句:「實際上,我也不需要這樣的助手。」

    所有人都安靜了。

    這一句,似乎更具藐視性。

    助手?她將左擎蒼擺在了「助手」的位置,而且還是一個「多餘的、不需要的助手」。

    這個女人看上去一臉冷漠,實際竟比左擎蒼還要狂傲?

    難道,兩個人曾經有過節?

    如此,把舒潯接回來的老張幾乎要哭了,他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難道不應該站起來熱絡地握手,對自己的專業成績一番低調的炫耀,然後形成統一戰線,發誓揪出兇犯嗎?說好的互相吹捧、惺惺相惜呢?

    這種局面,該如何收場?

    劉孝程畢竟老辣些,腦子一轉,「這樣吧,二位專家都有各自的研究領域,在行動方式和思維方式上肯定存在較大不同,不如咱們求同存異,按照各自的方法開展獨立偵查,支隊的所有資源隨你們調配,找出兇手,就皆大歡喜了。」

    會議室里一時安靜得很,可所有人都覺得氣氛劍拔弩張,左擎蒼和舒潯都沒再提出異議,更沒看對方一眼,而是繼續低頭看案卷。案卷厚厚一疊,封面上印著幾個黑體大字----鷺洲3.14世紀陽灣小區滅門案。

    第2章 滅門

    重案組的陸子騫對案發當日記憶猶新。3月15日上午,110指揮中心接到群眾報警,說世紀陽灣小區一家三口慘遭殺害,趕赴現場途中,大家都以為這是入室搶劫暴徒的惡行。到了案發現場,大家都悚然了。

    位於十六樓的這戶人家門口還貼著大紅的雙喜,裡面三具屍體,一片狼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廳男性屍體,頭部多處遭到重擊,雙眼赤紅圓瞪,表情驚恐,腹部插著水果刀兩把,頸部還被割喉;臥室門口仰躺女性屍體一具,下。身未著一物,上衣掀起到脖子處,頭部多處遭到重擊,頸部被電話線勒緊;洗手間內一具女性嬰兒屍體,頸部掐痕明顯。

    法醫和痕檢師匯報了現場初步勘查結果。

    三人死亡時間都在3月14日晚六點至八點之間;一男一女致命傷都為頭部重創造成的顱骨開放性骨折,腹部刀傷、頸部勒痕都為死後「補刀」,其中,女死者斃命之後還遭到X侵犯;女嬰死因為窒息。兇手在現場留下染血舊雨衣一件、榔頭一把(疑似兇器)、普通棉質手套一副,上面能提取到的完整指紋很少。雖然屋裡血流成河,但柜子、皮包等等都沒有被翻動的跡象。

    隨後的完整驗屍報告裡還顯示,男女死者脖子後面有電擊的傷痕,由此推斷兇手先用電擊棒把他們擊暈,然後才下的殺手。

    陸子騫和幾個同事翻看女性死者翁玉死前發布的幾則微博,上面寫道,她下班後從父母家把孩子接回家,途中買了點菜,滿心歡喜要做一頓豐盛晚餐等待丈夫黃文淵下班,一起度過「白色。情人節」。

    陸子騫來到廚房,那裡飯已燜好,鍋里還有未熟的清炒胡蘿蔔,可見女主人晚餐未做好,就慘遭殺害。

    排除了劫殺及其他任何與金錢有關的犯罪動機,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兇手與這一家人有著驚天的仇恨,以至於將成年男女殺害之後,還兇殘地破壞著他們的屍體,甚至連不到一歲的嬰兒都不放過。無論什麼時候看現場照片,陸子騫心裡都是一陣戰慄。他不知道兇手與死者們之間到底有多大的矛盾和勢不兩立的仇恨,能讓一個人如此瘋狂地去報復和殺戮。

    立案調查了一個月,除了找到幾個與這夫妻二人曾經有些小矛盾的嫌疑人外,毫無進展,而且,嫌疑人基本都有不在場證明。兇器榔頭上提取到雜亂的指紋,這把舊榔頭隨處可見,連同那幅髒兮兮的舊手套一起,都像是兇手隨便在哪個工地或者裝修隊裡偷來的。陸子騫也考慮過買兇殺人這一方法,但這幾個嫌疑人與夫妻二人的那點矛盾,什麼借錢被拒絕、酒後紅臉、暗戀未成之類,不足以讓他們花那麼多錢買兇。

    世紀陽灣小區剛交房不到一年,二期還在建設,正式搬進去居住的住戶並不多。黃文淵和翁玉奉子成婚,一交房就匆匆裝修了一番,才搬進去住了不到兩個月。小區裡的攝像頭啟用的不多,陸子騫和同事們反覆看了案發前後僅有幾個監控的錄像,說實話,都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可疑的人物。主要還是因為正在建設的二期和已經建好的一期之間並未隔開,這個兇手如此狡猾,且具有一定反偵察能力,作案前後肯定選擇繞到二期工地里,隨便從哪個缺口離開都行。

    現在的信息傳播速度太快,好事者微博一發,不到兩天時間,全國網民幾乎都知道鷺洲市發生了這麼駭人的案件,關注度一度高居榜首,一個月以來,天天有大批網友在市局官方微博下質問這起案件的調查結果,甚至有人故意造謠說兇手背景大,鷺洲公安不敢動手捉人、世紀陽灣小區動工前其實是一片墓地,怨靈作祟等等----都是無稽之談!

    老張回憶一遍一個月以來的破案之路,感慨萬千,只希望眼前這兩名不同路數的專家能幫助他們迅速破案,嚴懲兇手,給大家一個交代。

    左擎蒼始終一言不發,飛快翻閱著一份份案件資料和調查報告,舒潯則緊盯驗屍報告,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旁若無人,時不時拿水筆在報告幾個位置圈圈畫畫,在「死後遭受X侵犯,Y道內有XX套殘留潤滑。液,現場未找到XX套」這裡打了個大問號。

    劉孝程一會兒還有個市裡的會要參加,得先走一步。走之前他吩咐陳洋智,兩個專家有什麼要求,一定要盡力配合,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怠慢。他前腳剛走,陳洋智馬上讓人把左擎蒼和舒潯手邊的飲料換杯熱的,支隊長付曉翔走近幾步問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配合的。

    「去一趟現場。」左擎蒼站起來,用眼神示意陸子騫跟著自己去。陸子騫忙不迭答應著,一想到居然能跟著左教授一起勘察現場,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舒潯默默站起來,想了想,說:「我得去一趟現場。另外……」她看了一眼陸子騫,轉而望著陳洋智,「我需要一個助手,女的。」她刻意將最後兩個字說得又重又慢。

    陳洋智走出會議室,一會兒,門外走進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警,她先對陳洋智點頭打招呼,然後環視一圈,向舒潯走去,「舒老師您好,我叫吳友薇,您叫我小吳或者小薇都行。」

    舒潯仍板著張臉,沒一絲友好的微笑,兀自看了她一會兒,才做樣子地揚揚唇角,「槍法出眾----除了協助我的調查,你還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小薇特別驚訝,「您怎麼知道?」

    「你食指第二關節外側有厚厚的繭……」舒潯上前拉起她的右手,順著她的虎口摸了一下,「拇指內側也有,這是握手槍必定經常會摩擦的地方。最近集中訓練得比較頻繁,因此還有一點脫皮。」舒潯放開她的手,退後兩步,「能派來協助我一個女人的,必定有點出眾的技能,你肌肉並不發達,因此不會是武力超群;目測不超過三十歲,因此不會是辦案經驗豐富,那麼,一個來自刑偵支隊的女警察,還有什麼特殊技能足以保護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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