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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51 作者: 瞬間傾城
    睡夢中,我聽見凌棠遠又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什麼,朦朧中,他翻個身,把幾乎滑下的我抱在懷裡,下頜抵靠在我的頸窩,我被迫睜眼,卻看見他依舊緊閉的雙眼,和長長顫動的睫毛。

    他說:「別瞎想了,一切有我。」

    他握緊我的手,深深的呼吸,分明沒了熟睡時的酣然。

    我已經不在乎他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了,慢慢閉上雙眼,享受他臂彎里的天荒地老。

    不管明天到底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放棄彼此,已經足矣。

    還說什麼呢,又是個美好的天明不是嗎?

    我們等著天亮,等著天亮後的最後一刻。

    凌棠遠站在我的面前說:「如果失敗了,我們大不了拿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王國。」

    我挽住他的胳膊,垂低眼帘為他整理襯衫領角,鼻翼有點酸。

    孟嶼暮見狀連忙上來逗我們開心:「別弄得生離死別一樣,我們現在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不必這麼擔心。」

    我仰頭,不敢置信:「真的有辦法了嗎?」

    凌棠遠撫弄著我的頭髮,笑著反問:「當然,不然我怎麼會笑的出來?」

    我突然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頭,凌棠遠憤怒地捂住被我揍過的地方瞪大眼睛:「你幹什麼?」

    我怒極:「那你剛剛說什麼重新開始,嚇死我了!」

    凌棠遠捂住頭,扭過身子看孟嶼暮,不了孟嶼暮聳聳肩,故作什麼都沒看見,把臉扭向一邊偷笑。

    惱羞成怒的凌棠遠又反手卡主我的胳膊:「你這個丫頭,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別以為有仰仗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倔強的仰起頭。

    凌棠遠咬牙切齒和我對視幾秒,見我無動於衷才不得不放棄恐嚇這種卑劣的手段:「算了,反正嚇不倒你。」

    孟嶼暮笑著出來打圓場:「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老天爺是公平的,有凌棠遠這樣彆扭的人,就要有個降服他的女人,我們看著都很解恨。」

    凌棠遠扭頭失笑,「就知道你們都偏心她。」

    我也在笑,但看著他的側臉自心內開始忐忑。

    我不相信凌棠遠和孟嶼暮真的已經解決了所有的事情,謹慎如孟嶼暮,如果早有完全之策一定會認真說出項目實施計劃,驕傲如凌棠遠,如果有把握必勝一定不會事先說出破釜沉舟的喪氣話。他們這樣,分明在隱瞞我什麼。

    我靠在凌棠遠身邊,「不管怎樣,我們還有最後的退路,不怕。」

    凌棠遠拍拍我的肩膀:「不行,我怕。」

    「你怕什麼?」我不解,緊張地問。

    凌棠遠發現我真的認真了,一把把我摟到懷裡,我幾乎被他勒得喘不上氣,他擰著我的鼻尖大笑:「我還有妻兒老小要養呢,當然會怕。」

    孟嶼暮笑得轉過身,我臉紅,掙扎著要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可凌棠遠就是不鬆手,我急了:「快點鬆手!」

    「不松。」凌棠遠一改往日高傲模樣,如同土匪無賴,不肯放鬆。

    我們還在糾纏,孟嶼暮卻已經走到窗邊接電話:「好,我知道了。」

    他回頭,若有所思地朝我們一笑:「別鬧了,我們的把握又少了一成。」

    凌棠遠停止動作,捆綁在我身上的力道頓時鬆了些許,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

    他面色陰沉的走過去:「怎麼了?」

    「銀行貸款出了問題,我們最後的機會沒有了。」孟嶼暮把手機交給凌棠遠,凌棠遠低聲和電話里的人詢問起來。

    原來,他們的把握只有一成,而現在這一成的把握都沒有了。

    孟嶼暮破天荒地靠在窗台上點燃一支煙,用力吸兩口:「棠遠,我們沒退路了。」

    放下電話的凌棠遠,還堅持不認輸:「也不一定。」

    「你還有別的辦法?」孟嶼暮苦笑。

    「我們一定會贏。」晨熠撫過凌棠遠的面容,金色光暈下的冷顏讓人心生冷意。

    「希望如此。」孟嶼暮淡淡地說。

    我們三人去凌,剛走進大堂就發現多了幾個記者正圍著方靜,方靜遠遠看見我進門,立即低下頭不敢對視。

    我從出院至今,不曾跟凌棠遠說過方靜對我不肯施加援手的事,所以凌棠遠沒有察覺她的愧疚。

    我相信,她的錯只是一秒鐘的良心喪失,如果孩子因此離開了我,我一定會跟她拼命。後幸老天厚愛,沒有奪走孩子,那麼,我願意為孩子以最寬厚的心待人,對於方靜那次刻意所為,我不會再追究,因為她自己已經開始心虛。

    方靜看見我們,躊躇地掏出手機,看了看手機又掃掃我們,猶豫著不知該阻攔還是放任我們上去。

    我看著她,她最終還是把手機放進手袋,裝作自己不曾看見。

    我和凌棠遠孟嶼暮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的一瞬,方靜突然對著電梯裡的凌棠遠唇語。

    我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凌棠遠身子一僵,隨即電梯門關上。

    我看不懂唇語,但我可以感受她話中的感情,因為我分明在電梯門關上那一刻,看見方靜面頰有閃閃淚痕。

    凌棠遠在電梯裡沉默片刻,突然對我說:「她說,他母親在上面。」

    「哦。」只要他願意告訴我的,我就願意聽,哪怕他只告訴我一部分,我也願意聽。

    「她還說再見,祝我們成功。」凌棠遠鬆口氣,低聲說。

    電梯門再開,凌棠遠先走一步。

    我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穿過走廊,直奔會議室,我知道他此時心中一定憂慮更多的事,我沒有必要為這些小事與他斤斤計較。只要他在最後肯給我一個交代,我願意等他的解釋。

    這次凌伯笠站在金碧輝煌的主席台上正在演講,我們推開門的動靜驚動了他,看清楚我們幾個人後,他先帶頭鼓掌:「歡迎我們凌翱最後三位古董參加簽字儀式。」

    凌棠遠朝他微笑,一派安然灑脫的摸樣:「不用客氣,我們今天是來恭喜二叔能夠出賣凌翱股份成功,我們來給您錦上添花。」

    凌伯笠站在主席台從容不迫地回答:「我也歡迎你們效仿我,要知道真正的商業決策者是能知大體識時務的。

    凌棠遠微微一笑:「那可不行,真正商業決策者不光要知大體識時務,還要心狠手辣,為排除異己不擇手段,這點我們永遠學不會二叔的手段,所以我們消防不了您。」

    老jian巨猾的凌伯笠怎麼會受我們的威脅,他把手放在話筒上,揚手指向台下的股東示意:「棠遠,你可不要這麼說哦,現在台下坐的叔叔伯伯們都是你的前輩,哪個不是商業決策者,你這麼一說可是受用一片!」

    凌棠遠正要開口說話,孟嶼暮伸手給他示意眼神:「棠遠,叔叔說的沒錯,我們好好做下來,看叔叔怎麼完成股權移交。」

    凌伯笠哈哈大笑:「還是嶼暮懂得事理,相信叔叔伯伯們也會原諒我的侄子不懂事。現在箭已在弦不可不發,你們除了看著,已經沒有其他辦法。」

    我緊緊拉住凌棠遠的胳膊,他低頭望了望我擔憂的表情,才聽話坐下來,我用眼角餘光打量,發現瞿林飛在我們另一側不遠處端坐。

    今天的她衣著名貴,一反常態的佩戴很多珠寶首飾,一身紅色套裙因搭配得當反而顯得端莊肅穆,看來,她也很重視這次簽約……

    凌棠遠也順著我的視線看見他的母親,隨後鄙夷的目光立即閃開,也拉不住我不許再看,我嘆息,只能注視台上凌伯笠的一舉一動。

    凌伯笠輕易解決我們的發難,還在得意洋洋地發表長篇大論:「鄙人生在凌翱,長在凌翱,眼見它從最初的手工作坊,到現在遍及零售業、地產業、製造業成為超級集團,心中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先父曾經說過,他畢生目標就是將凌翱發揚光大,可我知道,單憑我一己之力是絕對不可能完成先父願望的。所以我寧可讓賢給信霖集團,只要未來他們能用新型管理系統來整合凌翱,為凌翱的發展注入新的生機和活力,那麼我的損失就不算得什麼,我最欣賞一句名言,世界皆是我家,我認為凌翱同理,我願意和信霖集團達成收穫協議,一同簽約!」

    台下眾人掌聲如雷,顯然小股東們已經被他成功洗腦。凌棠遠刷地站起身來,憤然道:「凌伯笠,我不會允許你賣掉凌翱!」

    凌伯笠睨著凌棠遠,嘴角噙著冰冷的笑容,話音里暗藏威脅:「棠遠,我們自家的事自家說,這是公事,你不會公私不分吧?」

    「我是凌翱的股東,我有理由反對賣掉凌翱!」凌棠遠笑著把話題再次引回來。

    凌伯笠緩緩地抬起手,故作沉思:「你是凌翱的股東不假,但我現在只是在賣屬於我的股份,至於其他小股東的股份,他們願意跟隨我,我沒辦法,你不想賣,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他話音未落,凌棠遠突然笑出聲來:「凌伯笠,你說你的股份?你那些股份到底是怎麼來的,還用我跟所有的股東再說一遍嗎?」

    凌伯笠微笑揚手:「好,你但說無妨。」

    「好!那我問你,你為了排擠我父親,爺爺臨終時你是怎麼賄賂律師改了遺囑的?」凌堂遠伸手指著凌伯笠,大聲質問。

    這突如其來的詰問讓凌伯笠當場愣住,台下也是隱隱泛起竊竊私語。

    老練的凌伯笠臉上還掛著微笑:「堂遠,我知道你當年沒得到過父親的寵愛,我一直如同父親一樣關照你,但你記住,如果你誹謗我,我就不能不替大哥教訓你!」

    凌堂遠從孟嶼暮那裡接出一份文件,一邊拆開一邊冷笑:「我父親是養子,又得到爺爺的喜愛,你唯恐他會影響你的股權繼承,故意處處排擠他,這個我不替父親委屈,畢竟你是爺爺的親生兒子,分多分少由不得我們質疑。但你為了獨吞所有的股份,最後將親生妹妹送到精神病院,又把你的外甥女凌婷婷送給別人領養,不知道你這些手段下面的合作夥伴是否知道呢?」

    台下一片譁然,議論聲越發大起來。

    凌堂遠拿起那一疊資料朝眾人揚手示意:「這裡,是我這兩個月收集到的證據,我不是想藉此阻止你們賣股權,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項目有可能因此會在我和凌伯笠之間扯皮,最終得不到信霖收購,反而影響你們手中股份的含金量呢?」

    如坐針氈的小股東們開始交頭接耳,原本對收購案斬釘截鐵擁護的他們似乎也開始動搖起來。

    凌伯笠意識到凌堂遠在煽動小股東,他握緊話筒大聲詰問:「堂遠,我問你,這些證據又能代表什麼?一,不能阻止我們股東賣股權,二,不能代表我們的收購項目有問題,三,甚至你手中證據的真假在座的各位也難分辨。難道你認為台下這些和我打交道二十幾年的老牌友們會不信我相信你?」

    台下小股東停止交頭接耳,立即隨之回答:「是啊,我們怎麼相信?」

    我站起身,直接靠在凌堂遠身邊,右手和他十指交扣:「我相信他!」

    孟嶼暮也站起身:「我毫無保留的相信我的弟弟!」

    凌伯笠見我們如此,毫無顧忌地大笑:「你們三個加在一起又能代表什麼?你們想讓叔叔伯伯們看看你們的兄弟情深?伉儷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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