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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51 作者: 瞬間傾城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在逼我自己放棄學業。
「如果是那樣,我會去讀在職研究生。」我堅定的說。
她冷冷笑我,仿佛我剛剛說的是再幼稚不過的話。不過,她沒有當面駁斥,只是對外面等候的人說,「帶她去棠遠的房間,我讓他今天早點回家。」
我那個可笑的被子不知被她們扔到哪裡去了。隨身只抱著曄曄給我的袋子,被帶到凌棠遠的房間。
這個比我們家大上三四倍的臥室在三層走廊的盡頭,兩邊除了窗子,看不到任何房間,走廊上是暄軟的地毯,一腳踩上去,軟軟的像似棉花,發不出半點聲音,厚厚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鬧和景色,眼前只有一團沉重。
這裡所有的一切,安靜,神秘,就像真的喪失了聽力,什麼都察覺不到。
人突然敏感起來。
推開房門,我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子裡所有的家私擺設全部是黑色的,床上的被子是黑白交織的格子,宣告主人唯一的妥協。
帶我上來的人打開燈,關上門,留下我一個人打量這間房子,越打量,越覺得心中壓抑。
我走到窗簾旁,研究了一下,找到按鈕按下,窗簾緩緩拉開,窗外夕陽落下時的餘暉暫時驅逐了室內的沉重,心稍稍舒服些。
我不知道自己將會和凌棠遠怎樣相處,我對雙耳失聰的他一點都不了解。
他是不是很敏感?
他是不是很自卑?
或者是,他已經開始變態了?
我只能毫無建樹的設想著所有可笑的可能,在他回來之前。
我試探的坐在床邊,床很軟,人直接陷下去。這個床和家鄉的床有些不同,當然,也不同於宿舍的床。
從本質上體現它的自身價值。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體現著它們自身的價值,唯獨我,不是。
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我覺得有些困了,很想靠在哪裡睡一會兒。
我小心翼翼的窩在床邊,閉上眼睛,準備儲蓄好精力,面對和凌棠遠的第二次見面。
聽見門鎖聲響時,淺眠的我立即跳起,時間太短,我只能正襟危坐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也不敢動。
很晚了,窗戶外面已經是星光熠熠,而我的心跳因為這一刻陡然加速。
門被推開,我控制不住自己,騰的站起來,凌棠遠望著局促不安的我,峻眉緊鎖。
突然,他笑了,「看來她還真是鍥而不捨。」
她,是指他的母親嗎?
他話裡有話,我猜不透,只能沉默的園地站立。
他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對我的貿然闖入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懶洋洋的脫掉西裝,鬆開領帶,徑直去了衛生間洗澡,根本沒跟我說上半句話。
或者,他覺得,沒有哪個必要。
我緊張的看看四周,似乎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只能把他扔下的西裝外套整理一下,掛到衣櫃裡,把領帶放入抽屜,又找了一雙乾淨的厚拖鞋放在衛生間門口,再接下來,依然是傻站著。
他洗澡出來,白色的浴袍松垮挎搭在身上,露出大半個胸膛,頭髮濕漉漉的嘀嗒水珠,垂在額前,擋住眼睛,他低頭看看衛生間門口放著的拖鞋,嘴角上揚,繞過了,濕漉漉的鞋子滿不在乎的踩在地毯上,一步步逼近我。
「我們見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此時才看清我的臉,淡淡的酒氣使得我的臉蛋騰的熱起來。
我慌忙點頭,想起劉湘琴說過他會唇語的事,儘量把語速放慢:「是的,在北京凌翱集團的宴會上。」
他原本平淡的態度不知為何變得冰冷,瞪了我一眼,躲開身子,直接掀起被子坐上床,他掀被子的力道很大,呼的帶起風,似乎很不高興。
我回過頭看他,他盯了我好久才不悅的開口:「誰教你的?」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誰教我什麼?」
他不肯再往下說,直接冷淡了表情,懶得看我。
僵持片刻,我意識到他的意思。看來,我故意放慢語速刺激到他的自尊了。
他不喊我過去,也不說讓我滾開,我只能繼續傻傻的站著。當然,除了就這樣站一晚上,我還有一條出路,就是去洗澡,然後主動爬到他的床上。
這點對我來說,很難。
此時,凌棠遠已經關上房間裡所有的燈,只剩下一盞昏暗的壁燈留下,陰影里,他背過身去睡覺,居然坦坦蕩蕩,毫不在意。他這麼不把我放在心上,反而顯得我斤斤計較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咬著牙脫掉衣服,衝進衛生間洗澡。
面對陌生的衛生間,我甚至連放熱水的按鈕都沒找到,渾身打著寒戰沖完涼水澡才發現自己連換洗的衣服都帶進來。摸摸內衣已經有些濕了,其他的衣服也有些汗味,拽出浴巾猶豫一下,才發現凌棠遠把襯衫隨意搭在衛生間的衣架上並未搜走,拽過來聞聞,除了淡淡的酒味幾乎感覺不到汗味,不管怎麼說,至少比我的衣服要乾淨些,也比衣不蔽體的浴巾強。
我躊躇了一會兒,無奈還是套在身上,挽起袖子像小偷一樣從衛生間摸出去。
床頭的壁燈還亮著,影影綽綽,凌棠遠已經調過身子朝我這邊睡了,他的面前,還空暇了一半的床。
我赤腳走在地毯上,悄悄站在床邊。對空出的半張床渴望了幾秒,還是決定睡在地上。反正他已經睡熟,對我的行為也不知情。
地毯上一點都不涼,找個地方坐好了,用髒衣服包了一個枕頭放在頭下,順勢斜躺下來。
大腿因為沒有衣服的遮蔽,蹭在地毯上有些癢,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撓。來回撓了幾次,實在沒辦法入睡,剛想翻個身換個地方,就聽見床上的人沉聲說:「去給我弄點水喝。」
「什麼?」起初,我沒聽清,愣在那兒沒動。
「我讓你給我弄點水喝!你怎麼不動?」大概我的呆滯影響床上人的耐心,他第二句的態度明顯很不耐。
「哦,哦,好的。」我答應著,好不容易爬起來才想到,他根本聽不見我說的話,說也白說。
難怪剛剛他會生氣,也許,他以為我故意忽視他,假裝沒聽見。
我穿著大襯衫光著腳,在屋子裡晃悠了兩圈,沒找到水壺之類的東西,甚至連台飲水機也沒有,剛想回頭問他,水在哪裡,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竟然從床上坐起身,我困窘的踱步都一絲不漏的落在他的眼底。
我迎著他問:「水在哪裡?」
「她找的女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笨?」他譏笑,並不直接回答。
我想想,決定出去找,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見背後傳來他不悅的聲音:「你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找水。」我沒回頭,自然而然的回答,結果還沒等我說完,他又加大聲音問了一句:「你穿成這樣去哪兒?」
至此,我算徹底明白他失聰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那就是,我背著罵他,他也聽不見。
新發現給我帶來新心情,我抿了嘴角轉過身說:「我去找水。」
「算了,不用了,過來躺著。」臨時變卦的凌棠遠,拍拍自己身邊的床,像招喚寵物般示意我過去。
我不能反抗,僵硬著雙腿挪過去,躡手躡腳的爬上床,翻身躺下,雙眼迎上他深邃的眼睛,直覺性緊閉雙眼,雙手握拳放在胸前。
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主人要做什麼,我不必知道,我需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一定要對得起主人花在我身上的錢。
也許我的青澀倒足他的胃口,我預想中的親吻和激情並沒有發生。反而聽見他在我耳邊惡毒嘲笑:「我對乾癟豆稈沒興趣,你放心吧。」
我睜開眼,他正逆著光不屑睨我,我想都沒想就回答說:「我也沒指望你有興趣。」
他想不到我會還嘴,愣了兩秒,突然笑出來,被他這麼一笑,臉反而紅了,熱乎乎的辣直到而後。
凌棠遠貼著我躺下,壁燈很快被閉掉,察覺他的靠近,我再度僵硬了身子。
我想,如果我的汗毛再硬些,此刻一定會像刺蝟一樣呈現放射性張開,扎他個渾身冒血,可惜,可惜。
凌棠遠每次翻身,都讓我神經緊張,直到下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敢慢慢放下眼皮,戒備的睡沉。
睡了小半夜,一早醒了,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他懷裡,酣然入睡的他一隻手臂正橫在我的腰間,呼吸就撫在我的耳側,一進一出,帶動耳邊的碎發,暖呼呼的癢到心裡。我望著天花板一動不敢動,只好僵硬著身子默背《出師表》。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云。
眼看著《出師表》都背完了,他還是不醒,我百無聊賴斜過臉看著他。
活了二十幾歲,第一次被男人摟著睡覺,說不心動是假的。只是這心動單純的只是異性身體糾纏以後的本能萌動,換成是任何男人,我大概都是此時的感覺。
凌棠遠的身份註定我不會愛上他,就像,他註定不會愛上我一樣。
不管睡多少晚,都一樣。
凌棠遠醒來的時候,特別驚異我居然睡在他的懷裡。他先是大力將我推開,借著這突然而至的力道,我想裝睡也睡不成,只能被動的抬起早已恢復正常的目光去看他。
當然,他也正低頭看我。
然後就是差不多有幾秒鐘的寂靜對視時間。
他說:「想不到,你挺有心計的。」
心計一詞,曾在上高中時,班主任如此評價過我,無非是我用別人娛樂的時間,跑到教師宿舍走廊上讀書,只因為那裡的燈不走我們宿舍的電錶。我知道她是挖苦,眼下看看,再次確定他的鄙夷,心有些難受,覺得委屈大過了頭,可又無處發泄。
於是,我再度使用昨晚發現的招數,背過身慌亂下床,嘴裡卻小聲嘀咕著:「臭不要臉,你才有心計。」
他聽不見,我也因為發泄心情不錯,委屈也不覺得了。
凌棠遠見我並不反駁,反而像小貓一樣畏懼他,躲開他,大概也不開心。一隻手撐起身子探過大半個床,另一隻手則用力抓住我的腰,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撈上了床。
跌回去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驚呼,還沒等真的呼出口,身子又被他牢牢壓住,對於異性身體接觸,心中只剩下慌亂,立即結結巴巴的問:「你想幹什麼?」
他揚起眉尾,嘴角帶著戲謔味道:「我樂意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管不著。」
他說的沒錯,可我必須得管。雖然不知道有錢人家早起究竟有什麼樣的規矩,但一個保姆在主人的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放在哪兒都不正常。
我覺得他昨晚的宿醉還沒醒,趕緊穩定心神勸說:「凌先生,你昨晚喝多了。」
他笑了一聲,反壓住我的雙手:「可我現在醒著。」
凌棠遠和曾經出現在我生命里的那些小男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