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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38 作者: 瞬間傾城
呼喇喇衝上來幾人將嬌滴滴的黎雪梅按倒在地。黎雪梅拼死掙扎也抵不過這些身強力壯的男子,手腳被縛的她心中還存有一線渺茫希望:「我要見將軍,我只見他一面,問他一句話,問後我寧願甘心伏法,要殺要砍隨了你們!」
方崇山太瘦,想掌摑這個還在不切實際幻想的女人,她居然死到臨頭還沒清楚此時郎心似鐵的真相。
手揚在半空,已被人從後用力抓住。
方崇山驚愕回頭,來人恰是許浩南。 香消玉殞
許浩南附身拉起癱坐在地的雪梅,雪梅心底期盼又被親昵動作重新燃起:「浩南,我不想死,我不想……」
他寬大的手掌撫在她面龐,因為驚恐淚流滿面的雪梅由心底貪戀眼前難能可貴的溫暖,她將自己貼在許浩南的掌心似夢囈,似撒嬌:「你是不會拋下我不管的,對嗎?沈之沛萬不容易死了,我們終於可以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你怎麼捨得我?」
「我是不捨得。」他終於開口說話,聲音低啞中透了難過,發覺黎雪梅手臂青紫傷痕回過頭向方崇山咆哮:「滾,都給我滾,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方崇山也怕許浩南當真動了火,唯唯諾諾的退去,他身後的士兵也收起了捆綁繩索悄然關上房門。
靜謐的臥室又重新恢復香艷曖昧的溫暖,兩個緊密相擁的人互相凝望,誰也不曾先開了口。
「他們派人來監視我,我必須要給北面一個交代。」許浩南目光始終落在雪梅身上。
黎雪梅重新坐起身,拉住許浩南堅實臂膀:「浩南,我倒是有個主意,我們可以去找個人去冒名頂替,沒有人知道我的模樣,掌刑的人又皆是我們自己的下屬,消息不會外泄的,你絕對如何?」
許浩南將喋喋不休的雪梅摟入自己懷中,狠狠用唇堵住她餘下的思考,溫暖輾轉反側,心痛悉數賦予,她長長的睫毛還是那般青澀顫動,她柔美的肌膚還是那般細膩滑嫩,可惜,最美的一刻將會停留在此時,他的回憶也只能留住她最後的美麗:「傻瓜,當然不行。你知道嗎,我從陸軍大學畢業時,身家親眷就都被留在北洋政府手中,我的身邊到處都是北面派來的監視的眼睛,他們每個人都認識你,即使我不想你死,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他們不都要聽你的命令嗎?你又不是傀儡皇帝!」原本還沉浸在甜美情話中的出門一下子被許浩南的話驚起來,身體又開始重新瑟瑟發抖。
「我不是傀儡,卻總有一根線牽在別人手中,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操縱者的意思。」他摟緊她的肩膀,面無表情的敘述似冰冷刀鋒直插入雪梅胸口。
「那你是準備犧牲我了嗎?」雪梅怯怯發出聲來,她已能夠感受到許浩南的決心,他堅定態度說明一切,甚至可能正在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將她勸服,甘心受死。
「雪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痛苦。」他的手指流連撫摸她的雙唇,目光依舊專情:「不會有疼痛,也不會肢體殘破,更不會拖緩死亡時間,我會痛苦結束你的性命,你閉上眼睛,就會到達仙境。」
黎雪梅徹底絕望了,她一把推開許浩南懷抱,赤裸雙腳向門外奔跑,還沒跑上兩步,纖瘦的身子已被身後男人拉扯了頭髮大力拽倒。她跌倒在地,顫抖著去抱許浩南的腿,哽咽的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不要讓我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放了我。」
許浩南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硬邦邦抵在她的額頭,咔噠一聲,槍已上膛。
冰冷的觸覺是死神即將到來的訊號,生硬的響聲是在沒有退路的宣告,她淚流滿面絕望的搖頭,聲音卻越來越小,直至聽不清只剩抽泣:「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許浩南的眼角也有濕潤,噗通跪在雪梅面前,將她提淚橫流的臉扳起狠命親吻:「乖,一下就好了,不會疼的。你先走一步,我很快會去找你。」
「不,不要,我不想死,從來都不想。」黎雪梅抱住許浩南的胳膊不停搖晃,他手中的槍把握不穩,一度因為她的劇烈反抗緩緩放下,手槍垂在雪梅眼前,她誤以為自己又有了生機,哭紅的雙眼望過去,正對上許浩南堅定無法動搖的雙目:「聽話,我不會讓他們捧你的屍體,與北面交差後,我會為你風光大葬,在你的墓穴旁我會為自己留一個位置,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在地下絕不會寂寞。」
許浩南低沉的嗓音誘惑著雪梅,當年正是因他這醇厚嗓音,她才怦然心動。
那還是在黎家舞會上,她穿了不適的鞋子扭傷腳,被沈之沛冷漠遺忘在角落,唯有他身穿軍裝弓下腰低聲詢問:「夫人,你的腳沒事吧?」他強勁有力的手指撫摸過她的腳踝,熱力穿透絲襪貼在肌膚上,疼痛瞬間被治癒,而他俊朗美艷也從此落在她的心頭。
他們曾經那麼美好的戀愛過,雖不得不在躲避眾人目光的陰暗角落偷偷進行,但每一張紙條的傳遞,每一次不留痕跡的對視,甚至在黎家花園中的第一次親吻,在黎家洋行閣樓上第一次擁有彼此都是難忘的。
寂寞就被許浩南輕易驅走,她的生日只剩下幸福兩個字。
今日,無限的幸福被她提前揮霍乾淨,她必須要為折斷荒謬的戀情付與生命作代價。
是有不甘,更多的是痛慟。
黎雪梅望著許浩南熟悉到骨子裡的眉眼,人開始逐漸減冷靜。結局似乎在明顯不過,即使她在做無用抵抗,也必須結束自己的性命為此負責。她呵呵笑了,眼淚順著面頰肆意流淌,許浩南也在笑,堅毅面龐似乎也淌滿眼淚,她的眼底恢復一片澄淨,「也好,由你來做,總比那些粗魯莽夫蹂躪強。」
「我會儘量快些,絕沒有疼痛。」許浩南鄭重向她保證,手指摳在扳機上,關節微微發白。
黎雪梅認命的緩緩閉上秀美雙眼,將自己的額頭頂上冰冷的槍管:「好,來吧!」
許浩南從戎多年,曾經百米穿楊,曾經she殺敵寇,只有今日,他第一次因顫抖無法扣動手中扳機,甚至貼不住雪梅白淨的額頭,他自嘲發笑:「手有些顫,看來,我確實不捨得你。」
黎雪梅嘴角微微上揚,眼淚又從眼角緩緩溢出:「你,愛過我嗎?」
許浩南將強換到左手,重新扣住扳機抵在雪梅逛街額頭,一字一句認真回答:「愛過,從一開始就在用心愛你。」
「好,我心滿意足了,來生再見!」黎雪梅臉上笑容綻放至最大,手指慢慢放鬆,之錘在地面。
許浩南扣動扳機,嘭的一聲,全深圳東,他一生觸碰過無數種槍械,第一次發現槍的聲響可以如此巨大,巨大到將心崩開,炸的那原本溫暖的地方一片廢墟瓦礫。
一股溫熱的血,正噴在他的臉頰,暈染開觸目驚心的點點滴滴。
方崇山和士兵們膠著等待著,他們不知道我室內的情況,更不知道這一聲槍響究竟是水杯奪取了性命。
忽然,門打開,燈光一下子撲在眾人身上,明晃晃將原本藏身灰色陰暗地帶的一群人照的無所遁形。
方崇山本能向內里光影敬禮:「許將軍!」
眾人見,如同行屍走肉的許浩南滿臉是血,懷中抱著了無生氣的黎雪梅向外走來,他在她的睡袍外又披上了象徵自己身份權勢的將軍大氅,如同沉睡的女子額頭槍孔極其明顯,但白淨臉頰被擦拭得乾乾淨淨。
「他死了,明天發全國電,說已經緝拿到殺害沈將軍的兇手,黎雪梅是南方革命黨,只怕黎家人也逃不掉干係,將黎家人一併擒獲,抄家。」
方崇山終達成目的,垂下頭:「是!」
許浩南飽了黎雪梅的屍體繼續向前走去,身後眾侍衛唯恐保護不力刻意躡手躡腳趕上去,許浩南仿佛背後長了雙眼睛,停住腳步冰冷的咆哮:「再跟一步,我就殺了你們!」
赤紅雙眼的他將雪梅的屍體用力抱緊,邁一步向前走去,身後再沒有人膽敢上前跟隨。
隨了新任將軍宣告即將南下征討北伐軍的命令,上海灘所有喜歡投機的商人均從宣告中嗅到了大商機,如被饑渴許久的饕鬄,紛紛張開口等待吞噬美味佳肴。
太多人想趁國難狠狠撈上一筆,無論是均被屋子還是民生用品,國難甚至可以帶動建築地產,所有商人恨不得施展三頭六臂鑽營了心思,想尋覓些錢財注入自家企業,更待日後產業壯大,以應承各類訂單。
被人接連收購多家實業的杜允威突然意識到自己手中的遠達機械廠有可能會變成上海灘最大的機械加工廠,甚至還有可能為政府軍提供軍用物資,熱血沸騰的幾近癲狂。
當然,他必須趁大軍尚沒有開發之前籌集錢財,一方面擴大工廠僱傭工人以備多產,一方面用於賄賂將軍身邊信服謀得更多生產訂單。
眼下恰是兵荒馬亂的年代,現金王道,肯為實業籌款的人莫不是想最終分得半個工廠,甚至吞下無力運轉下去的工廠的全部。所以杜允威每每與投資者協商洽談,對方多開口就是利潤五五分成,不僅如此,生產結束還必須將工廠一半分的,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商機分給他人賺的利潤,杜允威自然滿心不願。
目前最為合適的合作夥伴只有黎家,上海灘,唯有黎家才能拿出巨額資金,同時不會來分杜家資產,黎美齡和杜若歡既是姑嫂又是姐姐弟媳的關係,兩家中有千絲萬縷連接的姻親又何必分什麼你我,更何況一旦得到黎家只吃,新任將軍又憐愛黎家三小姐,一切訂單除杜家不作他想,越想越覺得主意再妙不過,只是,對於這個妹婿,杜允威始終心有忌憚不敢靠前的,當初黎邵峰借青萍打擊佟家一事猶歷歷在目,他雖然心中篤定黎邵峰不會將自己如何,可心中沒有十足把握,希望妹妹若歡可以從中調和促成此事。
若歡聽得大哥所求再回娘家時,將一些匯票和金條交給杜允威:「這些錢是紹峰讓我轉交給您的,如今黎家家境也是艱難,沒錢入股,這些錢若能用上幫忙就算了,如不能用上,紹峰說我們也不會往回要的。」
杜允威被黎邵峰的話中話臊的臉色漲紅,翠琳在一旁也臉色難堪,「黎家簡直是欺人太甚,打量我們杜家延續不下去不成?給這些小錢有什麼用,打發要飯花子嗎?」
黎美齡也不好為自己兄弟刻薄行徑分辯,只是得意洋洋不停擺弄自己剛剛買的紅寶石戒指,碩大一顆燦燦閃光。「現在日本人虎視眈眈盯著你們,任憑是誰也沒辦法仗著膽子投資杜家,別說我弟弟了。」
杜允威憤然拍桌而起指了黎美玲鼻尖大罵:「別忘了,你已經嫁給杜家,嫁給老子,再不是黎家的人!」
「好!既然劃分如此清楚,那就真金白銀把話說明白,日後也別仰仗我們理解做哈巴狗去接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