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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38 作者: 瞬間傾城
    「我記得杜老爺並不喜歡若歡與我交往,若你幫她,豈不是與杜家為敵,你會這麼傻?」黎紹峰將茶盞送至毓婉面前,他的目光令毓婉有些剎那恍惚,仿佛她才是黎紹峰真正的敵人,他陰柔的笑容使得她有些慌亂,隱約又想先前的那些猜測,他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毓婉,他是……

    黎紹峰陡然向毓婉伸出手,她驚得向後退,連忙捂住自己的肚子,黎紹峰手指穿過她的頸窩,將背後的木門關起,見她撫胸驚訝他嘴角帶了一絲冷笑:「放心,我沒想對你做什麼。現在無論我對你做什麼,允唐都不會原諒我。「

    他的笑讓人毛骨悚然,毓婉半晌才回過神來說:「其實若歡是怎樣的女孩子,你我都知道,如果你真想針對杜家,不,或者是某個人,希望你能放過她,或者騙她一輩子。」

    黎紹峰似笑非笑的注視毓婉:「我以為你是多麼的好,能讓允唐連紅羽都忘了,原來也是為了一己之私,我騙杜若歡一輩子,好讓你從中漁翁得利?」

    「那你打算怎麼辦?」毓婉下意識防護好自身。

    黎紹峰將茶送到毓婉唇邊,笑道:「我準備娶她,得到我應得的後,再拋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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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在夜裡寫些一天奔忙後的感受,今天確實有些累了寫不出字來,我合上筆記本走出賓館想要尋些東西填飽肚子,初到異地飲食有些不慣,可我總想嘗試一些老上海保留下來的傳統小吃。

    佟老太太說,她那時最喜歡城隍廟的小吃,其中以酒釀圓子最為出名,對於出生長大都在東北不曾見過多少精緻小吃的我來說,單這個名字已經讓我心儀了。

    閃耀的霓虹燈妝點了整個城市,將奢華的面孔留給了外國友人,我只想去城隍廟,看看能不能遇見那個傳說中的酒釀圓子。

    已經臨近午夜,城隍廟還有一些店家營業,在小吃街街尾找個店面坐下來,點了酒釀圓子,沒幾分鐘端上來,果然很香,有些甜甜的酒氣,正抬手想要大快朵頤,忽聽得老闆說:「進來,進來。」

    這個時間,小吃街上的行人不多,來吃飯的客人更少,我抬起頭,來人推門剎那,門外的霓虹燈光一下子跟了進來,五顏六色的燈光圍身黑色長長的硬挺風衣,襯得修長身影分外高大夢幻,我想,他應該不是上海人。

    「來一碗酒釀圓子。」他說。 ☆、福禍相依上

    毓婉確實過於天真了,並沒有思考過多就來與黎紹峰約見,現在見黎紹峰的模樣分明是不想放自己離開,她不想正面與他衝突,只能簡短回答:「既然如此,我也無能為力,若歡只能自求多福了。」

    黎紹峰將茶杯又靠近些,似笑非笑逼著毓婉:「喝掉這杯茶,我送你回杜家。」

    茶盞里的水盈盈泛綠,似乎其中並不只是茶葉原色,毓婉死活不肯開口只是躲閃,茶水險些潑在毓婉臉上,黎紹峰神態陰狠,掐住她,」是你自己喝,還是我幫你喝?」

    極度後悔自己冒失前來的毓婉只能拼命避開黎紹峰的逼迫,她冷冷開口:「你這樣逼我,不怕我與允唐說麼?」

    「你說吧,我不信有丈夫會原諒妻子背著自己約會其他男人。」黎紹峰這樣說完,毓婉頓時驚訝抬頭,黎紹峰對毓婉陰森一笑:「要么喝茶,要麼咱倆一起等允唐。」

    毓婉隱約聽得門外確實有腳步聲傳來,腳步越走越近,她覺得來人必定是杜允唐,一顆心仿佛要從腔子裡跳出來,黎紹峰顯然也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忽然眼神發狠一把鉗住毓婉下頜靠過來,毓婉不由分說咬了他的嘴唇,木門被呼啦一下推開,毓婉掙脫黎紹峰的鉗制撲過去,杜允唐還來不及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毓婉已經眼淚落下:「允唐。」

    黎紹峰撫住自己被咬傷的嘴唇,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他對毓婉笑了笑:「你早說過要同他說個清楚,今天不妨就說個明白吧。」杜允唐臉色鐵青,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若在平常他定是相信毓婉,可今日黎紹峰的態度讓他頗有些意外。似乎兩個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隱秘j□j。

    杜允唐咬緊牙問毓婉:「你來幹什麼?」毓婉抬起頭坦然直視杜允唐:「若歡讓我來與黎少爺商榷婚事。」

    藉口似乎總是藉口,即使毓婉說得坦然,也像極了藉口。

    杜允唐猜疑並沒因為毓婉的話得到緩解,他冷笑看著黎紹峰:「若你成了我的妹婿,可就是一家人了。」

    黎紹峰對上杜允唐的視線,有許久他不曾有機會這樣望著允唐了,自從有了毓婉,有了紅羽,杜允唐漸漸疏遠了和他的關係,那些從前發生的事仿佛也因為關係的疏遠被逐步淡忘,黎紹峰微微一笑:「從前,伯父和我父親還曾經把我們指腹為婚,如今婚是結不成了,我剛好可以娶你妹妹。」

    杜允唐終於聽出黎紹峰話語裡的深意,他有些震驚,這些年兄弟相處,雖覺得黎紹峰陰柔,只道是家裡三個姐妹一同長大的緣故,眼下黎紹峰將遮掩許久的屏障撕毀,他也無法再假作無視。杜允唐回手拉住毓婉的手斥責道:「總不顧身體亂跑,快些回家,母親還等著你服侍用藥!」

    黎紹峰見杜允唐想要逃避,又向前走了一步逼住杜允唐夫婦:「她一心掛記的人是誰,你不會不知道。我一心掛記的人是誰,你……」杜允唐毫不留情的將話題截斷:「你和若歡的婚事,我會奏明父親,至於是否能夠同意則看他老人家意思,我不能擅自決定,走!」最後一句是對毓婉說的,毓婉此時顧不得心中混亂踉蹌跟在杜允唐身後,兩人很快走出房門。

    黎紹峰將茶盞摜在地上,大聲質問杜允唐:「你總說,因為青萍你恨她,今日的你,還恨麼?」

    杜允唐停住腳步淡淡的說:「這是我的家務事與你無關。」側目發現毓婉始終低著頭不敢抬起,又說:「她是我的妻,便是恨,也得過一輩子。」

    黎紹峰盯著杜允唐背影半晌,方才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好,原來青萍白死了,明日上墳我就告訴她,她愛錯了人!你已經忘記了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

    杜允唐不再與瘋癲的黎紹峰言語,將毓婉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走下樓,將毓婉塞入車內,他跨步上車立刻吩咐司機開動。毓婉抬頭發現黎紹峰始終用怨懟的目光盯著自己,心中慌得不行,再看杜允唐,視線也掃了不肯離去的黎紹峰,緘默不語,似乎他也在思考到底還恨不恨毓婉這件事。

    毓婉嘆口氣,「對不起……我,不該來見他。」

    杜允唐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攥著毓婉的手,他將毓婉的手陡然鬆開,冷冷的說:「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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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瑞達對這件婚事一如既往的反對,甚至下令將杜若歡關起來,若歡哭得厲害,翠琳也陪著哭。

    杜瑞達當眾狠狠斥責翠琳不懂管教,教出的女兒鮮知廉恥,居然與人私定終身。翠琳在杜家服侍上下二十多年,臉面一下子被撿來的女兒掃了個精光,真可謂成也若歡,敗也若歡。黎美齡見公公對自己娘家多有鄙夷也耐不住性子甩掉允威回了娘家,似乎整個杜家都因為杜瑞達的固執鬧得不痛快。

    那日與黎紹峰見面一事杜允唐全部包攬下來,並沒說毓婉貿然單獨出行,毓婉對杜允唐心存感激又不知如何開口表達,兩人又僵持了兩日,杜允唐才緩了臉色,開口第一句就是:「把紅羽接過來吧。」

    毓婉嗯了一聲扶住自己肚子,肚子裡的孩子分明在抗議,打著滾的折騰。

    杜允唐抿嘴看毓婉點頭答應,神色更加難看,頭也不回走下樓準備去蔡園,花園門口忽然有車開來,車子後順列兩隊士兵,手持長槍一路小跑隨行,汽車直開到台階近前,車廂門打開沈之沛從容走出,兩隊士兵迅速簇擁著上前,沈之沛一身戎裝,英挺霸氣,他皮笑肉不笑的與杜允唐打了招呼:「杜二少爺,匆匆忙忙是想去哪裡?」

    杜允唐見這陣勢已知不妙,立刻微笑回答:「只是閒來轉轉,沈督軍今日是……」

    沈之沛笑,揮手示意身後士兵停止動作,身後的士兵立刻整齊排列,兩腳靴子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如同兩排樹狀直直挺立在杜家門口,仿佛將杜公館封了一般。

    沈之沛掃了杜允唐一眼:「我來做媒。我們快要成為姻親了。」

    儘管天已入夏,沈之沛的言語還是讓在場所有的人身後冒出冷汗,整個花園頓時陷入沉寂。

    許久以後,杜允唐才回過神般呵呵笑著與沈之沛拱手施禮:「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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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沛的到來讓杜家陷入一團混亂當中,杜瑞達隱隱已經知道,這次杜若歡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可卻仍帶有一線希望與沈之沛自謙:「沈督軍,我這個幼女自小流落農戶,舉止失儀,言語失端,黎家與我本是兒女親家,我又如何能將這樣的女兒許配過去?」

    沈之沛吸口煙笑道:「世人都說門當戶對,可我偏不信,我一介糙莽不也娶了黎家的小姐做續弦?可見門當戶對都是哄人的把戲,做不得真的。」

    杜瑞達尷尬的笑笑:「沈督軍是蓋世英雄,您追隨孫總理時為國家流血犧牲自然該得百姓敬仰,不過我家女子哪能高攀得上黎家呢?」

    「正所謂抬頭嫁女,低頭娶媳,我覺得並不高攀呢。」沈之沛說到此,咳嗽一聲:「我這個媒人是內人求來的,既然出面就不允許回絕。杜老爺最好再想想,與黎家和我沈之沛作對的結果……」

    杜允唐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放眼上海灘也不曾有敢跟沈將軍作對的人,我父親只是多慮,他是想允的了。」話音未落,杜瑞達雙眉倒立頓時站起身來,杜允唐立刻閃身將父親擋在身後,眉目依然順從謙卑:「只是此事太過匆忙,未曾給幼妹準備嫁妝,不如待嫁妝準備完畢秋日成婚,不知沈督軍意下如何?」

    沈之沛冷眼看了看杜允唐,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還是杜二少爺識得大體,就這麼說定了!」沈之沛抖了身子站起身,副官立刻站在身側。

    杜瑞達不能言語,憋不住胸悶咳嗽,沈之沛見狀上前拍拍杜瑞達的肩膀:「杜老爺,將家業交給二少爺吧,他可比你懂得人情世故呢。「

    這樣一說,杜瑞達更是恨極了杜允唐,沈之沛剛剛出門,他回頭便喝令:「跪下!」

    杜允唐皺起眉頭,什麼也沒說,撲通一下跪在花廳。丫鬟僕人見事不好立刻上樓報信,得到消息的杜凌氏和毓婉急速下樓,一邊一人拉住杜瑞達,毓婉見杜允唐挺著脊背不肯認錯,只能對杜瑞達說:「父親,我覺得允唐答應若歡婚事定是另有別意,不妨先聽了他說?」

    毓婉示意一旁站著慌了神的若歡,若歡也哭著說:「我知道二哥也是為了我好,我……」容媽媽趕緊上來幫若歡擦了眼淚。杜凌氏也是低頭抹淚:「我一生只有這一個兒子,你如何待我都不重要,你不能再為難他,他業已成年,所作所為自然也是為若歡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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